隻要攻下臨沂城,就能截斷沂水通道,這並不是一句虛言。
這倒不是說有了臨沂就可以建成座大壩,把河流截斷,而是這年頭內河商船基本都是風力驅動。
水輪船也有,但相對稀少,畢竟哪個時代的商人都差不多,能節約點人工成本就節約點,讓他們再雇傭一群人專門來踩槳,屬實有點強人所難了。
這種商船在無風或者是需要逆流而上的時候,就得需要大量的纖夫。
而有了臨沂城作為支撐點之後,就可以四麵派遣軍兵,控製住碼頭與纖夫,讓漕船通行困難。
如果發點狠,鐵鎖橫江之類的花活也不是玩不出來。
纖夫從哪來呢?
這就得依靠封建時代的傳統藝能了。
徭役。
當然,征發徭役的方式在不同朝代不同地點都是不一樣的,但總歸來說,核心思想卻是差不多的,就是百姓無償為官府乾活。
這種事情真的很難避免,哪怕是打起救濟斯民大旗的忠義軍,也準備在秋收後的冬日一邊打仗,一邊發動徭役去開墾土地,整修水利。
當然,差彆還是有的,忠義軍走的大約是以工代賑的路線,儘量就近組織民夫,讓他們不要遠離家中的同時,還能少吃一頓家中糧食,少燒一次家中柴火。
而且開墾的田地與修複的水利設施終歸還是對百姓自己有利的。
但金國那管你這個,命令一下,管你是秋收還是春耕,全都他娘的給老子去服徭役,去沂水上去拉纖。
秋收?什麼秋收?
國家要打大仗了,你還惦記著你那點糧食,是不是不識大體?
理論上來說,服徭役時官府得提供糧食。當然了,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以金國的基層組織力度,想要將糧食完完整整的發到民夫手中,就屬實有點異想天開了。
這點糧食本來就不多,又經過層層盤剝之後,發到具體吏員手中時,就剩下一點。
本著不讓民夫發愁糧食多寡的原則,吏員大手一揮,全部截留下來,並且命令民夫自帶乾糧乾活。
這種情況下,不出現逃亡與死亡那是不可能的。
但沒關係,北地彆的不多,被趙宋官家扔下的漢兒要多少有多少。
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徭役,自然造成了沂水兩岸農民的大量逃竄,所以沂州官吏才將沂水兩岸的豪強納入征調民夫的範疇。
當然,造成的後果所有人都看見了,在秋收時莊戶直接對莊主離心離德。
張家莊在魏勝出手兩天之後就崩潰,那真不是張醜沒有本事。
他在被魏勝與金國官府聯手痛毆下還能拉出人馬來主動進攻,也是絕對對得起天地良心了。
劉淮率領騎兵上前的時候,管崇彥已經徹底清掃乾淨金國的軍事力量,將那群不知道是吏員還是弓手土兵的金軍殺得四散而逃。
一隊近百人的纖夫已經全部立定在了原地,他們目光呆滯,衣衫襤褸,骨瘦如柴,如同行屍走肉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