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後,金國官吏果真一個都沒活下來。
劉淮在第一顆人頭落地時就已經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
平心而論,包括管七郎率騎兵突襲時被殺的金國官吏,這些人裡麵就沒有一個心善的嗎?難道全都是烏龜王八蛋?
而這種以情緒為主導的情緒方式,難道就真的不會造成冤假錯案?就真的不會將那少數沒有作惡的善人都殺了嗎?
這幾乎是必然的。
但還是那句話,金國亂成這個樣子,根本不是某幾個官員發壞就能做到的,而是由上上下下所有人係統性的作惡而導致的。
係統性的惡隻能係統性的殺。
劉淮轉身對何伯求說道:“老何,事情已經很明顯了,金國已經派遣正軍前來,少則幾千,多則幾萬,要奪回臨沂了。”
何伯求:“大郎莫非已經提前知曉金賊會沿著沂水南下,所以才親自帶人勘察地形?”
劉淮搖頭:“其實四麵八方都有可能。彆說順沂水南下,就算邳州金軍沿著沂水北上來攻,東平府金軍過費縣從西麵來攻,甚至金國水軍拚了命,直接不要膠州灣的船隊,越過九仙山、馬耳山也要與咱們鬥一場,也都是不意外的。”
何伯求強忍翻白眼的衝動。
你咋不說金國皇帝完顏亮放下宋國,直接禦駕親征忠義軍呢?
金國水軍組建的目的就是直撲臨安,一記右勾拳把宋國打成腦死亡,他們瘋了嗎?放棄艦船跋山涉水來找魏勝的麻煩?
同樣的,還有處在沂水與以前泗水——現在的黃河交彙處的邳州,那裡的確是不缺兵馬,但那是為了與宋國在兩淮死磕而組織的精兵強將,吃飽了撐的去剿匪?
兩淮還打不打了?
所以金國最有可能的做法,還是調動後方的部隊,攻打忠義軍打通沂水通道的同時,稍稍休整就能開赴前線,一舉兩得。
這後方也就是山東統軍司所在地益都府,或者是東平府這個連接山東與河北的重鎮,這兩個地方了。
至於什麼從汴京調兵,不是不可能,而是有些脫褲子放屁了。
畢竟忠義軍雖然已經攻下兩州,但在金國眼中,還是一個小毛賊而已,又不是山東東路都沒了,著什麼急?
“前次軍議之時,我就與父親約定,如果金賊從費縣而來,則由我父憑借浚河來作抵擋,如果金賊從莒州沿沂水南下,我就要率軍以作阻擋,儘量不要讓金賊將戰火燒到沂州?”
“當然,費縣那裡有天平軍,金賊想從彼處通過,無論如何都會有阻礙的。”
何伯求沉默片刻才言道:“若真的有數萬金賊沿著沂水南下,僅憑大郎能擋住嗎?”
劉淮笑道:“我隻說了幾千到幾萬都有可能,老何你還真就撿著最大的數來說。”
說罷,劉淮又嚴肅起來:“如果金賊真的數萬大軍,那就需要合忠義軍、天平軍甚至東平軍三軍之力一起作戰了,屆時很有可能還會依仗沂水沭河之間的那片莊園,與金賊做糾纏,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何伯求似乎早有預料,聞言隻是搖頭:“外無可救之兵,內無必守之城,不會有人來救咱們,到時候就算三軍皆是齊心協力,共同赴死,如何能真正擋住數萬大軍呢?”
劉淮終於徹底無奈:“所以這就是老何你們這些豪強的缺點了,長久的小規模衝突已經讓你們產生了思維慣性,無法想象數萬兵馬是個什麼狀態。光是人吃馬嚼的糧草都是個天文數字。”
“兵馬不是越多越好的,如果金賊來五萬人馬,那麼金賊都不用咱們去打,就會因為缺糧而自潰,須知莒州北部可是山區丘陵,哪裡能轉運糧草如此方便?”
“如果金賊來三萬人馬,那麼我就會親率騎兵遊弋於外,斷金賊之糧道,他們也撐不了許久。”
“最麻煩的還是金軍隻來數千精兵,那就隻能打一場硬仗了。”劉淮將瓜錘掛回腰間,沉吟了片刻才說道:“到時候以忠義軍的實力,則需要全軍而出。
而且戰場最好要選在莒州,不能影響後方已經有些秩序的沂州。
後方的分田分地、收取稅賦的工作卻不能停,到時候就得靠老何你來鼎力相助了。”
何伯求沉默許久,似乎在權衡利弊,又似乎在想些什麼,劉淮也不催促,隻是靜靜等待。
良久之後,何伯求才拱手懇切言道:“大郎君,如果我不能上陣,我希望將兩個兒子發往軍中為大郎之侍衛,建功立業,還望大郎君能有所看顧。”
聽到這裡,劉淮終於長舒一口氣,暢快笑出了聲。
直到此時,他才確定能把這群沂水豪強吸納入軍中,暫時不會出幺蛾子來。
至於什麼時候才可以正式將他們依仗為心腹,那還得大勝幾場才有可能。
簡單畫了張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