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八月二十四日清晨。
一行人匆匆忙忙的出發。
還算是輕車簡從,這倒不是說這些老弱能舍得放棄家當,而是因為他們基本上已經家徒四壁,根本沒有金銀細軟可以收拾,隻用騾子拉著輛大車,基本上就能把所有人的家資全都帶上。
這騾子還是典論從汙幫那裡借的!
僅僅過了一日,沂水縣的氣氛又有所不同,最明顯的就是,迎著初升的日頭,拖家帶口在小路上行進的不僅僅是劉淮一行人,還有許多惶惶然的百姓。
與今日相比,前幾日那些橫征暴斂所引起的恐慌,似乎隻是個前奏而已。
大規模的逃民似乎終於要產生了。
當然,官府對此的經驗也是十分豐富了,早在半夜三更的時候,就已經在各處道口設卡,胥吏土兵弓手齊發,攔截逃難的百姓。
這種攔截自然而然的就成為了胥吏們掠奪財富的狂歡。
僅僅劉淮一路所見,就看到不止一次胥吏以衙署命令為由攔截尋常百姓,遇見富戶就要恐嚇搜刮,遇見窮苦的就要捆縛抓丁,一時間官道兩旁,哭聲震天。
劉淮這一行人因為有四名明顯不凡的武者,所以一路上那些胥吏土兵也隻是敢指指點點而已,唯一一名想要上前攔路的官麵人物被張白魚一箭射飛襆頭後,也就捂著披散的頭發狼狽而逃了。
可這幾乎必然會引發尋常百姓的跟隨。
事實上,眾人剛過沂水縣城時,身後就跟了近百淒慘恍惚之人,待到道路開始狹窄的時候,身後已經是有三四百人,其中不乏趕著大車之人。
張白魚見到這副景象,有些惴惴:“大郎,咱們該如何?”
劉淮向身後望了一眼,也有些發愁。
尋常百姓與軍隊不同,並不能令行禁止,不止行軍速度緩慢,甚至如果不加以約束,很快就會出亂子。
之前的天平軍就是很好的反麵典型嘛!
然而與天平軍不同的是,隻要堅持走過這五十裡夾在丘陵與沂水之間的通道,就會抵達忠義軍前軍的營地,就會有人去安置百姓。
劉淮片刻之間就下了決心:“這些人都是自願追隨咱們的,如何能輕易棄了?夫濟大事者,須以人為本,幾百年前劉先主都曉得的事情,咱們又如何能置之不理呢?”
“準備好刀兵,今日說不得廝殺一場。”
劉淮一番話把其餘三人說得熱血沸騰,紛紛點頭。
這是自然的,任誰被漢昭烈的道德水準捧一把,誰都會如這幾人一般,恨不得當即就去大戰一場。
而無論如何,隨著跟隨的人越來越多,自然會引起縣中大人物的警覺。
很快,縣尉孫齊帶著二十多名弓手趕了過來,與原本就堵在道口的十幾名小吏彙合在一起,一起攔住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止步!”
“止步!”
孫縣尉拄著一根長矛,大吼出聲。
張白魚勒馬向前,還想跟這廝扯兩句淡,卻聽得身後一聲厲喝。
“殺!”
劉淮抽出長刀,直接衝入土兵陣中,放肆砍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