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個謀克的正軍步卒列陣上前,其中隻有一百人披甲,其餘人四個謀克皆是輕卒。
回特彌勒是武興軍第六將,戰力差不多是全軍中間,他的五個謀克騎兵其中有兩個是甲騎,剩下三個是輕騎。
這一千人馬在回特彌勒的指揮下,擺出了金軍最為擅長的拐子馬陣型。
如過詳細解釋一下這種陣型,就是輕騎在最前方,後麵則是甲騎夾著步卒一字排開。
開戰時,輕騎上前騷擾敵軍,一旦敵軍開始混亂,甲騎與步卒就會開始迭次衝鋒,直到將對方擊潰為止。
除了甲騎生鑿硬穿,這就是金軍開國時最常用的戰法了。
所謂鐵浮屠,拐子馬,即是如此。
回特彌勒擺出拐子馬大陣,自然不是因為他想用野戰決勝的陣型去攻打營壘,而是在警戒可能會有的決死一搏。
畢竟對麵可是實實在在覆滅了徒單章及其麾下六個謀克,直到現在這些袍澤還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甚至讓武興軍上下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所以,回特彌勒即便是再托大,也不可能將全軍性命依仗在僥幸中。
“前進!”
回特彌勒先是謹慎的看了看身後,看見卓陀安的大旗已經跟了上來,方才放心下令:“輕騎越過這段壕溝!不要列陣,直接驅逐簽軍去填壕溝,推營欄,看看忠義賊要作何反應!
他們不是要做善人嗎?那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老子送他們去極樂世界!”
劉淮在望樓上,看著有數百輕騎已經越過第一道壕溝,而那麵猛安大旗卻是依舊停留在壕溝以北,不由得有些失望。
“竟然如此膽怯嗎?”劉淮歎了一聲:“傳我的軍令,令王世隆按照計劃從東邊山寨率本部出擊,掃蕩壕溝;令羅慎言在正門作準備;令魏昌率神臂弩隊阻斷賊軍來援。另外,大聲來喊,讓那些簽軍往東邊山溝裡跑!”
軍令被迅速傳達,首先做出行動的是身處木欄之後的四百神臂弩手,他們在魏昌的帶領下奔向了各自預定的位置,將那些弓手替換下來。
在正門處盤腿而坐的六百長槍甲士,見軍使來往,一時間有些騷動,但見到前方羅字大旗依舊伏倒在地,又迅速恢複了平靜,隻是將靠在肩上的丈八長槍又握緊了一些。
片刻之後,軍令終於傳達到了王世隆的麵前,他獰笑著抹了一把臉,將臉上敷的粉連帶著耳邊簪的大紅花一起抹落,低頭戴上頭盔,放下頓項,隨即長身而起,高高舉起手中戰斧。
“各自嚴整隊形,五十人為一隊,隨我來!萬歲!”
在王世隆身後,四百名手持長斧的甲士同時起身,同時高呼:“萬歲!萬歲!萬歲!”
喊著這個來自於漢唐,卻在遼宋時被定為僭越的口號,民夫們推倒了整塊木欄,將其覆蓋在了壕溝之上,形成了一道道小型橋梁。
長斧甲士排著整齊的隊列,在‘王’字大旗的率領下,沿著既定的出兵通道,蜂擁而出。
此時金軍的許多簽軍已經越過了第二道壕溝,他們幾乎是以人命在第二道壕溝上填出了幾條狹窄通路,他們隨即麵對的,就是更加寬闊的第三條壕溝。
正當這些簽軍絕望的時候,卻突然聽到忠義軍的箭樓上、土山上、木欄後幾乎同時有山東口音在大喊。
“往山裡跑!東邊山裡跑!”
不少人茫然失措,但大部分人反射性的向東邊望去,卻見丘陵與丘陵之間一片銀光閃爍。
重甲步卒從山間湧出,列成大陣,在第一條與第二條壕溝之間極速推進。
金軍輕騎似乎想要撤退,但那第一條壕溝畢竟隻是被簽軍填出一些道路,卻不是什麼平坦大道,戰馬轉身又是比較困難,倉促間產生了一些混亂。
而與此同時,忠義軍的神臂弩手猛然向著輕騎陣型中拋射出大量弩矢,雖然不至於對金軍輕騎產生大量殺傷,卻使得輕騎更加混亂起來。
一時間落馬輕騎的呼救,戰馬吃痛狂奔的嘶鳴聲,軍官們大喊下令的聲音夾雜在一起,使得這幾百輕騎指揮也變得愈發不通暢起來。
簽軍們猛然發現,忠義軍與武興軍打了起來,沒人管他們了。
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又或者是隊伍西頭挨了一輪箭雨,已經死傷累累的簽軍們開始一窩蜂的往東邊狂奔。
縱橫的丘陵雖然也是死地,但總比西邊的沂水要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