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麵手持兵刃的民夫也齊齊搶上,想要將仆散東摁死當場。
但身為甲士的優勢就在於此,甲士可以憑借盔甲挨很多下劈砍,但無甲步卒,挨著一下就將失去戰力。
雙手重劍在仆散東手中輪轉如飛,如同一片光輪,見到一時間對戰張百草不下,乾脆用披膊挨了對方一刀,隨即轉身,殺進了民夫人群之中,掀起了一番血雨。
瞬間就有七八個民夫慘叫著跌倒在地,原本還算齊整的長槍陣瞬間歪倒一片。
趁著這個機會,又是幾名甲士沿著仆散東打開的口子跳下大車,各持勇武,分散用短兵砍殺起來。
張百草大恨,卻也知道輕卒在陣勢已亂的情況下,是無法正麵對抗甲士的,正在猶豫是不是再次搏命,卻見身後何字大旗急速而來,不由得長長舒了一口氣。
“撤,不要向後,從兩邊撤開,神臂弩手,向俺來!向俺來!”
說著,張百草拖著麻紮刀,向兩側退去。
仆散東沒有追擊,而是讓金軍甲士在身前列陣,而他則是複又撿了一把長斧,去到身後大車連接處,想到將車陣散開。
這真不是他想當垃圾佬,撿拾兵刃過活,而是因為騎兵除了瓜錘,手刀,沒有像樣的重型長兵。
畢竟,以輕芒快捷為目的的騎兵,長刀就已經算是重型兵刃了,用長斧像話嗎?
仆散東揮舞長斧,劈開了大車相連的鐵鏈,複又讓麾下將木板推開。
這時候已經有百多名甲士衝進了車陣中,其中八十餘自覺列陣,正麵對敵,其餘人則是一起用力,試圖將大車推開。
“神臂弩,上弦,聽我口令!”張百草撤到一邊,大約糾集了四十名神臂弩手後,就指著一個方向,大聲下令:“放!”
箭雨掃蕩了另一處缺口,那裡已經有十幾名金軍甲士登上了戰車,正在廝殺以擴大缺口。
這些金軍雖然身披重甲,但神臂弩實在是太近了,不過十步的距離的抵近攢射,重甲根本抵擋不住,紛紛慘叫著撲倒在地。
“隨我,剁了他們!”
正麵,何伯求也已經率長斧甲士趕到,作為生力軍,這些長斧甲士幾乎甫一進入戰場,就將金軍壓著打。雖然雙方人數差不多,甲胄也差不多,但兵刃與氣力差的就遠了。
金軍長途奔襲,又隻拿著短兵來衝車陣,根本攔不住長斧的招呼,不多時,就有三十餘金軍被砸倒在地,若不是先登者都是悍勇之輩,說不得現在就要一哄而散了。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仆散東已經扔下大斧,全身的肌肉隆起,咬著牙將一輛大車橫著推出一道縫隙。
“就快了,就快了,隻要拉開一輛大車,一點破,就可以將這車陣拆了,快了!”
仆散東心中給自己加油鼓勁,卻聽到車陣之外,複又是一陣喧嘩,並且還有夾雜著鑼聲的戰鼓聲。
怎會如此?
鑼聲代表撤退,鼓聲代表進軍,怎麼會同時響起來呢?
仆散東有些驚疑不定,隨即,他不顧身後甲士依舊在與長斧兵廝殺,親自爬到了大車上,鬼使神差的向著南方望去。
透過已經有些稀薄的煙塵,他見到了一股聲勢浩大的甲騎正在急速向著戰場撲來。
這股甲騎似乎並沒有穿著罩袍,秋日的陽光照射在盔甲上,聯結成一片,反射回來,真的猶如波光粼粼的江水一般。
仆散東睜大了眼睛,似乎想要看到這支甲騎的全貌,卻見一麵碩大的旗幟立於大軍之前。
上書一個‘魏’字。
這是……這是……仆散東還沒有理清混亂的思緒,胸前就突出了一段帶著血的鐵錐搶頭。
劇痛從胸口擴散,無力感傳滿全身。
在跌倒的一瞬間,仆散東用餘光看向了身後。
那麵何字大旗之下的主將複又抽出一根短柄鐵錐槍,向前擲來。
“這些忠義賊……不是……一般的賊人……”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之後,仆散東眼前徹底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