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日,山東東路依舊是陰雲風雨的天氣。
而拜這場冬雨所賜,溫度迅速降低,使得冬衣不得不提前下放。
幸虧金軍沂州府庫過於豐厚,否則哪怕以陸遊的能耐,也是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
這也引發了連鎖反應,劉淮統率的大軍不得不停止一日行軍,等待輜重補給抵達。
在經曆了一係列猶如分配不均、客將鬨事等事件後,劉淮以快刀斬亂麻的姿態,將所有事情壓製下去,將大軍帶到了陳家島,也就是後世的青島市黃島區附近。
且說,陳家島並不是孤懸海外的孤島,而是一個半島。
海岸線在此處向內凹陷,形成一個月牙狀的天然良港,而陳家島就在月牙下方尖尖的位置。
哪怕到了後世,這個被稱為膠州灣的半封閉海灣,依舊是山東的優良港灣,正是能駐紮艦船的地方。
親身看了這一趟地形之後,劉淮立即就明白了為何張榮不從陸地上突襲金國水軍了。
金國水軍三萬正軍加上四萬水手蝟集在一起,力量龐大是一方麵,更多的是陸上地形實在是過於易守難攻了。
而且這種易守難攻還不是潼關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而是層層駐地,層層設防,防止敵軍突襲的複合型防禦工事。
過了草橋鎮,前方的官道自西南向東北,西北是藏馬山,東南是大珠山,一條路向前,不過三十裡,原本還算平坦的地勢就會瞬間收窄。隻餘珠山到大海之間不到兩裡寬的平地。
如果金國水軍三萬正軍滿員,想來會大珠山與藏馬山之間層層設防,並且鎖住珠山山口。
如若這般的話,沒有五六萬兵馬,是絕對啃不下這塊硬骨頭的。
但現在隻剩下五千威鎮軍,想要守住金國水軍駐地,就不可能再分兵了,隻能退守珠山山口,並且還要分出兵馬去守著戰船,看著那些漢兒水手,自然也就無力再主動做些什麼了。
就在劉淮率軍在大珠山北麓紮營的時候,威鎮軍副總管高什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在營帳中將蘇保衡的十八輩先祖罵了個遍。
不怪他,真不怪他,任誰被扔到這種境地中,以五千兵馬麵對如此眾多的義軍,連躲都沒法躲的時候,都會如此失態。
“總管,勿要焦急,俺看著這些漢狗戰力也就那樣,隻要咱們堅定守上兩個月,就算沒有援軍,漢狗也該疲憊了。”有名行軍猛安勸道:“到時候,咱們再正麵突襲,區區雜兵,不在話下。”
“放你娘的屁!”高什喝罵出聲:“知道那忠義賊飛虎子嗎?一萬武興軍都敗在他手裡了,現在他帶著一萬多人來打俺,俺手裡隻有五千人馬,你說這仗怎麼打?”
那行軍猛安瞬間失語,不敢再言。
高什的話出口,才覺得失態,不應該在部下麵前露怯,現在豈不是說他已經怕了那些忠義賊?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高什也不知道如何找補,隻能坐在馬紮上生悶氣。
剛剛被嗬斥的行軍猛安看到帳中諸將漸漸有些惶恐,咬了咬牙說道:“總管,這話不能這麼說,前幾日那些忠義賊與東平賊合軍一處,不也被咱們嚇退了嗎?這些賊人都是外強中乾,不敢正麵作戰的。想來武興軍也是昏了頭,中了賊人的奸計罷了。
隻要咱們謹守營壘,閉門不出,隻是消耗賊人的士氣,不給那忠義賊空子鑽,那飛虎子又能如何?難道還真的能飛過來不成?”
此言一出,眾將紛紛稱是。
但有些心思活絡之人卻在想,當日山東義軍沒敢來打,是因為金國水軍一萬五千兵馬擺開了陣勢,才嚇退了數量稍遜的漢兒軍。
現在可隻有五千正軍啊。
這能一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