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劉淮急迫想要攻下金國水軍駐地時,仿佛心有靈犀一般,魏勝也對沂水縣的武興軍殘部落子了。
沂水縣城外,通往沂水的水門處,原本是一處熱鬨的市場,但自大戰開啟以來,來往商隊絕跡,繁榮的貿易迅速蕭條下去,這片市場也就空無一人,在冷雨中森森然,猶如鬼蜮。
在這一天的傍晚,天色漸漸黑下來的時候,典論披著蓑衣,扶著腰帶,在城頭上開始了巡視。
其人先是看了看那枚挑在杆頭,已經發臭的人頭,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卻因為吸入大量的冷空氣,狠狠打了兩個噴嚏。
身後迅速有人說道:“阿典官人,是不是受涼了,要不要再披一身衣服?”
典論扶著刀搖頭說道:“沒事,隻是被朱三爺身上的味熏了一下。”
跟著他巡視城頭的五人紛紛失笑,還是剛才說話之人說道:“官人說笑了,這事也怪朱三爺,若不是這廝頂撞了都統,哪裡會遭如此惡事,還連累全家。”
被高杆挑起的人頭,自然也就是朱天壽朱三爺了。
說句實話,蒙恬鎮國早就想弄死他了,因為其人拿出的那封莫名其妙的軍情文書實在是太紮眼了。
更彆說書寫這份機密文件的徒單章屍骨無存,而他率領的軍隊全軍覆沒,那麼當時的地主朱天壽嫌疑就很大了。
雖然朱天壽還可能有各種說法,但蒙恬鎮國又不是什麼推官、通判,殺人又不需要講證據。
更何況事關全軍,從來都是寧殺錯不放過的。
能讓朱天壽苟活幾日,純粹是讓他去當狗,協助金軍壓榨沂水縣百姓而已。
當沂水縣百姓終於被壓榨乾淨時,朱天壽也就沒用了。
前幾日,在一場小型飲宴中,自覺已經躲過一劫的朱天壽隻不過舉杯的時候稍稍慢了一些,就被蒙恬鎮國用銅壺當場砸死。
早有準備的武興軍軍卒一起發動,圍住了朱家大院,衝進去,殺戮搶掠一空。
典論自然也知曉這事,事實上,其人甚至就直接參與了圍殺朱天壽勢力的行動。
在武興軍敗退回來時,典論就立馬明白,機會來了,他迅速抓住機會,在蒙恬鎮國最為虛弱的時候,以女真國族的身份,進行了毛遂自薦,說要與大軍同生共死。
典論的身份是真實的,也在遼地生活了許久,鄉音與習慣一望便知,很快就被武興軍所接納,蒙恬鎮國為了鼓舞軍心士氣,當即就任命典論為行軍謀克。
反正武興軍大敗了一場,死傷狼藉,行軍謀克這一階層傷亡甚重,空缺也很多。
而典論也不含糊,直接把汙幫的兄弟全都塞進了麾下,這是一種保護,也是對接下來戰事的準備。
現在忠義軍隻是在圍城,卻沒有攻城。
若是攻城戰正式開打,那典論就能做一些小手段,甚至可以直接將忠義軍放進來。
“你們兩個,去兩邊看著。”待走到水門左近時,典論扶刀,指著兩名部下說道:“俺要跟宋頭說兩句私密話,曉得該如何去做嗎?”
“曉得,曉得!”兩人慌忙應命,沿著城頭向兩方快步離去。
典論左右往往,見城頭的這個角落視野被遮擋,也沒人注意,當即招呼身後的宋鐵杖與張伯,從柴堆之下摸出一條粗麻繩,扔到了城下。
城牆下有一座似乎是稅吏所設的房子較為高大,此時卻已經被拆了多半,隻剩下了殘垣斷壁。
一直縮在矮牆陰影處的身影飛速跑出,隻一個助跑,踏著矮牆飛躍而起,攥住繩子之後雙臂用力,雙腿連蹬,猶如猿猱般登上城樓。
四人相見,隻是互相點頭,將繩索扔到柴堆之下,就聽到北側一聲‘將軍’。
這正是剛剛派出去放哨的軍兵給出的信號,應該是有武興軍的軍官過來了。
然而此時四人皆是站在城頭,周遭沒有遮攔,連躲都沒地方躲,宋鐵杖與張伯當即就有些慌亂。
“閉嘴,都看城外!”典論與城外來人都保持平靜,隻是嗬斥一句:“蓑帽往下壓。”
宋鐵杖與張伯二人連忙照做。
就當兩人剛剛收拾好的時候,一陣鐵甲摩擦聲混雜著腳步,就從城樓拐角處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