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忠義軍的建軍理念有點像初唐時李靖為唐軍設計的建軍思路。
如果用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相對於技術兵種,培養一個合格的戰兵是相對簡單的。
舉個例子就是,想要為上百畝地拚命的戰兵太好找了,可以說每個青年隻要打過幾次生死大戰,都是合格的戰兵。
但能穩定打造一架雲梯的民夫,能準確治療士兵的郎中,能快速建立一座浮橋的工兵,能將照料馬匹萬分妥當的馬夫,那就太難找了。
沒有成熟的數理教育,這些人死一個少一個,補充十分困難。
李靖的建軍思路就是這樣,到了戰事不利的時候,民夫、工兵、戰地醫院趕緊逃,正軍在前麵死扛。
哪怕正規軍死光了,有這些後勤人員的存在,以大唐的國力也能迅速組織起一支戰力相差無幾的大軍來。
所以,與金軍動不動就把民夫編成簽軍,派上戰場當炮灰不同,忠義軍將這些技術兵種保護的很好,一旦開戰,就讓他們遠離戰場。
這也是魚元十分反對讓朱水莊莊戶直接上戰場的原因。
那些莊戶可都是優秀的內河水手!
但沒有辦法,在朱長水一番情深意切的懇求之後,魚元擔心再不給他們開個口子,他們沒準就要無令而行了。
這些人畢竟名分未定,算是反金的義民,魚元可以約束他們,卻還真的沒有什麼好辦法來控製他們。
總不能為了這點破事殺個人頭滾滾吧。
朱長水回到了船上,剛剛喘了兩口氣,就有數名扶著刀的青年小跑過來:“兄長,如何了?讓俺們打頭陣嗎?”
朱長水裝模作樣歎了一口氣:“忠義軍的官人瞧不上咱們。這也難怪,人家打的那是什麼仗?上萬人大開軍陣廝殺。
咱們呢?頂天了打一些山匪水匪,人家為何要看得上咱們?”
領頭青年的臉當即就變成了豬肝色,在火把的映照下,幾乎成了大黑臉。他跺了跺腳,想要反駁,卻無從出口,一時間隻能氣憤說道:“忠義軍的官人,如何如此小瞧人?俺們……俺們又不是沒有殺過金賊,俺們也曾夜襲,燒過金賊的大營,救出過許多鄉親,官人們難道都忘了?”
朱長水攤手:“自然是沒忘的,但此時卻與彼時不同。當時金賊反應過來,大不了一走了之,可現在是要正麵廝殺的,無論金賊是否要反擊,都要堅決的打到底。朱寶蓋,朱九六,你說堂堂之戰,忠義軍官人們如何會放心咱們呢?”
此話一出,幾名青年複又一陣長籲短歎。
片刻後,領頭的朱寶蓋咬牙說道:“兄長,不管這麼多了,咱們有手有腳,忠義軍即便不讓咱們參戰,但還能將咱們都捆起來不成?等會兒咱們都抄著家夥,跟著忠義軍殺進去。
兄長,那是俺的家,家裡闖進了賊人,難道隻允許官差殺賊,卻不讓屋主反抗嗎?天底下哪有這般道理?”
幾人精神紛紛振作,然後用期盼的眼神看著朱長水。
朱長水玩這麼一手,目的還是要看看自家兒郎們的戰意,若是平日看著氣勢洶洶人五人六,個個都是英雄好漢,一遇到大事就都縮了,那他們還是老老實實作向導吧,此時看來,軍心的確是可用的。
仿佛剛剛想起來一般,朱長水緩緩說道:“不過俺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又跟魚統製求了半晌,才求出來一百戰兵的名額,並且發下來五十具鐵裲襠。”
朱寶蓋眼前一亮:“那兄長……”
朱長水擺手:“彆忙,老胡。”
在幾步外,一直望著朱水莊方向的胡六義轉過頭來:“怎麼?”
朱長水:“老胡你們那二十個引路的,每個人都穿一領鐵裲襠,畢竟你們需要跟著正軍一起行動,當先打進去,有些危險。”
胡六義隻是默默點頭,複又擦著刀,轉過頭望著莊子呆呆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