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淮與虞允文的定計是要主動進攻,所以戰鬥意誌方麵要求很高,因此,這五千人也不可能一擁而上,而是得分著批次,一批帶一批,由小勝積累大勝。
第一批肯定是劉淮麾下的飛虎軍甲騎,但第二批第三批肯定就是淮西潰軍了。
這也是最麻煩的地方,因為由小勝積累到大勝直到將武平軍第一猛安全部覆滅的時間,最多隻有兩天而已。
“但還是不夠,你們軍中還有多少神臂弩手?全都一並發往老夫帳下聽令。”虞允文想了想之後說道:“單把神臂弩臨戰的時候無甚大用。”
五名統製官互相對視幾眼,還是時俊拱手說道:“敢問儲相,是不是要用駐隊矢?”
駐隊矢通俗一點說法就是弓弩版的三段射擊法,為吳玠所創,在和尚原一戰將完顏撒離喝直接打哭。
“正是。”
幾人商量了一下,還是時俊小心翼翼的回答:“儲相,俺們湊出來一百神臂弩手。神臂弩太精貴了,俺們從兩淮難逃的時候在路上壞了許多。俺們各自也要留幾把防身……還有一點就是,這些神臂弩手都是不披甲的。”
虞允文點頭:“也可以,現在你們就回去遴選精銳,午後老夫就要看到個結果!當麵有八百金賊,今明兩日,咱們就要將他們大營掀了!到時候老夫親自督戰,不成功便成仁!”
幾名統製官也被激發了凶性,紛紛高聲應諾。
從中樞來的相公都不怕死,他們幾個剌手漢怕什麼?
虞允文補充道:“遴選死士,當以家在淮南兩路北側的軍士為先,知曉是什麼意思嗎?”
時俊等人當即應命,隨後躬身大步離去。
虞允文端起茶盞,臉上又浮現了那副笑眯眯的表情,轉頭對劉淮說道:“劉大郎,今日老夫確實是已經儘力了,單靠一張嘴,也就能如此了。接下來如何,就得看大郎你究竟是戰無不勝的韓信,還是紙上談兵的趙括了。”
從剛剛就一直扶刀站立看戲的劉淮同樣報以微笑:“虞舍人,你可能不知道我山東義軍在北地打得都是什麼血仗。等到咱們將這東采石的金賊弄死之後,我再細細說與你可好?”
虞允文雙手捧著茶盞:“那老夫就以茶代酒,先預祝劉大郎旗開得勝了。”
劉淮也不搭話,拱手之後招呼上張白魚,兩人大步離去。
大堂之中,一時間寂靜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虞允文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不見,一抹憂愁爬到了他的額頭。
他起身來到那扇畫著天下地圖的門板前,思量半晌,複又在其上畫了幾個箭頭。
巴蜀與兩淮的箭頭較小,而幾個巨大的箭頭則是指向了襄樊。
作為中書舍人,虞允文的一項職責就是起草重要文書與聖旨,所以對於宋金交戰局勢知之甚詳,自然知曉金軍兵力分布,知道金軍是以重兵押到了襄樊。
中樞一開始的想法還是襄樊頂住,等到巴蜀與兩淮打開局麵之後,再去支援吳拱與成閔。
現在誰知道襄樊還在堅持,兩淮卻突然崩壞成這個樣子?
想到這裡,虞允文複又一歎。
即便剛剛恐嚇時俊等人時信誓旦旦,但虞允文心中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
襄樊……真的能挺過這一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