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你說這益都府還能守下去嗎?”
益都城的城頭上,孔大目的心腹低聲詢問。
孔大目聞言隻能苦笑以對。
此時已經是十一月二十三日,也就是魏勝所給的期限最後一日,而益都城的局勢已經徹底混亂起來。
女真人畢竟在金國占據主導地位,當他們下令決心做一件事的時候,無數身處要職之人就會行動起來。
也因此,益都城此時可謂字麵意義上的七處冒火八處生煙,這裡亂完那裡亂,孔大目不得不派出原本就很稀少的心腹兵馬,前去平亂。
然而作亂的不是這個貴人,就是那個縣令,清一色的全是女真人,尋常漢兒軍根本不敢處置他們。
就在這時,在城外的探馬也回報回來,有近兩千騎兵自十幾個猛安謀克戶中彙合起來,大搖大擺向著益都城開來,並且對探馬說,要協助孔大目守城。
另一邊,一直在濰州與臨朐駐紮的武成軍與東平軍也開始發動,向益都城攻來。
局勢惡化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使得孔大目根本一時間難以控製局麵。
說到底,他畢竟隻是個在金國官府體係中的漢人而已。
很快,孔大目的心腹就已經支撐不住,紛紛來到孔大目身邊尋求對策,任由益都城的局麵變得越來越混亂。
“守不住的。”有人憤憤出言:“而且女真人自己都想要獻出益都城,咱們漢兒為什麼要為金國賣命?鈐轄,現在益都城是你說了算,帶著俺們一起投靠忠義軍吧!”
“是啊!”
“咱們也反了吧!”
孔大目麵如死灰。
他知道不是這一千多漢兒軍不忠心,事實上,到了此時還在勸他反正,而不是直接綁了他,就已經說明了心腹部下沒有一人負他孔大目了,
走到這一步,不僅僅是眼前的形勢所迫,更是幾十年來金國在山東的倒行逆施而導致的。
孔大目對金國也不是特彆忠心,最起碼沒有忠心到甘願為之赴死的程度,然而他從一個尋常都頭坐到了一府鈐轄的官位,全靠完顏奔睹的知遇之恩,他不得不報。
“你們走吧,去投靠忠義軍吧。”孔大目無力擺手,見有人還要再勸,他複又說道:“你們這群夯貨見識不明,我給你們指一條明路。從現在開始,嚴守城門,不用留手,誰敢作亂就要殺光誰,不要放那些女真人進來。尤其要保護好倉城與武庫,到時候你們若是能將益都城完完整整的獻給忠義軍,說不得還有一個前途。到時候,我的家小就拜托諸位了。”
說著,孔大目長禮下拜,慌得數名心腹連忙上前攙扶。
孔大目身側一人此時卻大聲說道:“沒聽到鈐轄有令嗎?這不隻是事關弟兄們的前途,更是事關家小安危,全城百姓的生死,還不快去做!”
在這人的驅趕下,其餘人終於還是或歎氣,或跺腳,紛紛離去了。
而剛剛發話之人卻是依舊站在孔大目身側。
孔大目詫異詢問:“胡二,你為何不走?”
胡二咧開嘴巴:“鈐轄,不是你經常誇俺是個精細人嗎?俺與那些夯貨不同,他們隻道鈐轄會歸隱,會歸朝,俺卻知道鈐轄有了一死以報楚國公知遇之恩的意思了。”
孔大目搖頭失笑:“那你是想要勸我?”
胡二同樣搖頭:“俺一個無父無母無兒無女的潑皮,若不是鈐轄提攜,此時已經不知道死在哪個陰溝陋巷裡了。俺也是要報鈐轄的知遇之恩的。”
孔大目知道胡二的性子,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再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