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騎奔騰,聲勢浩大,以至於數裡之外都是煙塵滾滾,根本沒有辦法作遮掩。
就在靖難大軍全軍已經陸續登岸,並且大約收攏列隊之後複又向北行軍之後,靖難大軍的斥候就與武銳軍探騎開始了交手,雙方都試圖遮蔽整片戰場,卻又在各自詫異中打成了平手,竟然是誰都沒有占到便宜的一個結果。
對於靖難大軍來說,以逸待勞之後憑借個人勇武廝殺,竟然沒有摧枯拉朽將金軍斥候們打趴下,確實是不可思議。
而武銳軍第一猛安更是驚愕。
這特麼是宋軍?
就這弓馬嫻熟的樣子,說他們是蒙兀人也有人信啊!
不管如何,雙方的斥候殺了個旗鼓相當,以至於無論是哪一方,都沒有確切的探查出對方的情況,韓文廣所能做的,也隻有在列陣的同時,謹慎的向前靠近了。
隔著一條七八步寬的小河溝子,韓文廣遠遠望見了裕溪鎮,同樣也看到了背靠鎮子列陣的數百甲士,雖然在這時,這些打著選鋒軍旗幟的甲士隻是盤腿坐在地上,但麵對已經顯出身形的甲騎大陣卻依舊沒有一絲慌亂,在沉默中讓殺氣衝天而起。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韓文廣不是傻子,隻是遙遙看一眼,便知道這些甲士全都是精銳,不是可以輕易覆滅的。
向裕溪上遊望去,隻見彼處煙塵滾滾,似有大隊人馬行軍,讓韓文廣不由得心底一沉。
裕溪上遊有什麼,他這個武銳軍第一將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
這夥子宋軍的目標從才不僅僅是裕溪鎮,而是金國水軍的水寨,乃至於更上遊的東關。
究竟有多少宋軍已經離開了?水寨守沒守住?東關是不是要有危險?
韓文廣原本還想喚來遊騎細細詢問,然而左右環視,見到斥候們零零星星廝殺在一起,卻終究難以越過某條看不見摸不到的鋒線之後,也隻能作罷了。
他已經將三個謀克的騎兵放出去當斥候去了,如果再散出去兩個謀克,編製就全都亂套了,到時候彆說打仗,他連指揮都很難做到。
眼見如此,韓文廣迅速陷入了兩難之境。
雖說韓棠給的軍令是如果事態已經無救,那就撤回去,但那特指的是裕溪鎮。
作為扼守裕溪口的臨時要塞,裕溪鎮的地形太差了,根本沒有辦法堅守,即便是丟了,也可以隨時打回來。
畢竟這已經不是魏吳爭鋒的時候了,裕溪鎮早就變成了一個商業城鎮,想要再變回軍事堡壘,沒有數月之功根本辦不到。
但上遊的東關可不一樣,那可是借著山河地勢建立的關卡,宋國即便是再不像話,再疏於管理修整,濡須山也不會矮上幾分,軍隊該過不去還是過不去。
東關要是被宋軍突襲拿下了,金軍得付出多少代價,才能奪回來?
現在可不是王權主持淮西的時候了!
至於派遣軍使告知水寨與東關,且不說還來不來得及,就說麵前這副斥候廝殺的景象,軍使隻要一出發,是會被當作獵物獵殺的。
想到這裡,韓文廣咬了咬牙,下令決心,無論如何都得打一下,隻要弄死這些在裕溪鎮外斷後的甲士,到時候銜尾向上遊追殺,難道還打不垮那些已擺開行軍隊列的宋軍?
“阿撒,你帶兩個謀克,從北邊繞行!”
“胡裡改!你帶兩個謀克,莫要披甲,從南側渡河,臨陣騷擾,記住,莫要硬攻!”
“戴老四,過河之後立起大旗,就地收攏斥候,為我後援,他娘的,宋狗不想讓咱們過,老子偏要集中兵馬,正麵突過去!”
“剩下三個謀克,隨我來!隨我來!”
軍令既下,無可回轉,第一猛安的騎兵下馬披甲,複又換了空跑一路的主力戰馬,隨後直接驅馬趟過了麵前的小河溝子,兩翼分開,猶如一雙大手一般,扼向了選鋒軍。
兩翼輕騎,中央甲騎,金軍擺出的正是最為傳統的拐子馬陣型。
一直坐在原地的選鋒軍甲士直到這個時候方才有人起身。
猶如休息太久而導致渾身生鏽一般,雷奔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隨後將插在地上的麻紮長刀拔了出來,並且高高舉起。
“起身!列陣!”
一聲令罷,六百身材高大的甲士紛紛起身,並且自覺的列成了一個個小型的方陣。
“弓弩手第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