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夢去吧!
昨日讓簽軍安生了一夜,藍君皓與龔二川帶頭,搜集了證據後,今天一早,四千餘簽軍被挾持住,隨後按名字抓人。
這五十人中竟然還有兩個投降給金國的統製官,著實讓藍、龔二人大開眼界。
叛徒比敵人更可恨,事到如此沒什麼好說的,軍法官高聲將罪狀宣讀完畢後,又是一地人頭。
最後一批被拽上高台的,是金國正軍的軍官。
郭豐、李元威還有其餘一個謀克,三個蒲裡衍,一共六人‘癱坐’成一排。
這些都是金國的死忠,為了防止他們逃跑,所以靖難大軍將他們的雙腿統統打斷。
劉淮站在這六人麵前說道:“你們還有何言語?如果老實交待軍情,沒準就會饒你們一命。”
回應他的隻有幾口血痰和一片冷哼。
再硬的漢子也經不住拷打,不過劉淮將這些俘虜拽出來遊街,也不是因為要拷打他們,而是為了宣示靖難大軍的功績,所以也就無所謂他們投不投降了。
“砍了。”劉淮點了點最邊緣一名蒲裡衍。
長刀如彩練,熱血灑春秋。
“現在呢?”劉淮淡淡問著剩餘的五人。
“宋狗!你就笑吧!你們就笑吧!”一名金軍行軍謀克努力向前探身,對著土台下的百姓大聲嘶吼,凶狠的目光如同餓狼在盯著肥美的羊群:“周圍有我十萬大軍,你們這幾塊殘兵敗將濟得何事?十日之內,巢縣必為齏粉!”
這名行軍謀克奮力掙紮,用力之大幾乎讓其身後的士卒拉不住。
“說完了嗎?”劉淮依舊不生氣:“砍了!”
喝罵聲戛然而止。
“郭豐,按理說,你作為一軍之長,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饒你的,可有人勸我,希望你能給其餘金賊立個榜樣,也算是千金買馬骨。我給你個恩典,你可以一言不發,隻要當眾降了就免死。”
郭豐一路低垂著的頭顱直到此時才抬了起來,他的辮發已經散開,目光卻定定的放在劉淮身上。
“聽你們的口音,似乎是北人,反大金就反了,為何要為南狗勾連在一起?你不知道他們都是一群廢物嗎?”郭豐皺眉說道:“你是好男兒,我不如你。我技不如人落得沒了下場,自是活該,可你為何要為趙構賣命?”
“你他娘的怎麼話恁多?”回答郭豐的卻是他身後手持大刀的靖難大軍士卒,這名士卒十分年輕,嘴邊隻有一層薄薄的絨毛,臉上卻有一道傷疤,從右眼角直到下巴:“俺爹被金賊鞭死了,俺娘和俺姐被金賊搶走折辱而死,俺十三歲就被征到簽軍,過豬狗不如的日子。起因就因為俺爹給那金賊謀克讓路讓慢了!俺們不是為宋國官家賣命,而是與你們金賊不共戴天!”
“小鬼頭,那是你命慘!大金縱有千般不是,卻是可信的,是頂天立地的一個朝廷。宋狗算什麼?懦懦的一條賴皮蛇罷了,偏安一隅,不思進取也配稱作天下正統?我呸!”郭豐此時憤怒難言。
“兀那漢子,還有簽軍的兄弟們,千萬莫要相信宋狗。”
“敗軍之將,尤自狂吠……”
“你們可知,我全家是怎麼死的?”郭豐的嘶吼聲讓周圍人為之一靜:“二十年前,趙宋北伐,我在軍中隨梁王(完顏兀術)出征作戰,當那嶽鵬舉那廝抵達中原之後,我家父兄依約起事,可那賊廝卻賣了我們,竟然退兵了!”
“什麼煌煌大國,什麼嶽元帥,都是狗屁!之後我郭家上下一百餘口皆死,隻有梁王憐我有功,保了我一條性命。”郭豐怒視劉淮:“你說,南狗如何可信,趙宋官家如何可信?”
“你可說完了?”劉淮麵沉如水:“你們其餘人還有沒有其他話說。”
汙言穢語一片。
“全都砍了!”
梁子初終於忍耐不住,上前一步推開了郭豐身後的年輕軍士,奪過大刀,一刀將郭豐的頭顱砍下:“你這醃臢打脊潑才,冤有頭債有主,你在金賊那裡受了屈,不去殺金賊,反而來俺們巢縣撒野,還有道理了嗎?”
“太尉,太尉……真的有十萬金賊要來嗎?”果然,台下的巢湖百姓對金軍即將到來的消息最為害怕。
“沒有十萬,最多四萬。”劉淮朗聲以對:“北麵廬州方向有一萬金賊,南麵從和州要來三萬金賊。”
此言一出,圍觀的上萬百姓當即嘩然。
一千金軍就把巢縣折騰成這種鬼樣子,再來四萬哪還有一絲活路?
“逃卻是沒有辦法逃的。”劉淮繼續說著大實話:“東邊的含山,南邊的裕溪口,北邊的廬州已經全部淪陷在金賊之手,能往哪裡逃?”
“太尉休得小覷於人,巢縣有大軍堅牆,我們自會與金賊拚到底,為何要逃?!”
劉淮掃了一眼台下正在說話的虯髯大漢,感覺有點眼熟,應該是托。
“鄉親們!咱們隻要能占住巢縣,金賊就沒飯吃了!”
“到時候不用咱們殺,金賊就得餓死!”
“我的家人在半月內死了三個!三個!血海深仇,豈能不報!”
“巢縣上下萬眾一心,還怕那些快要餓死的金賊嗎?”
托還不少。
人群中的各個位置都有人站出來大聲疾呼,迅速將話題從該如何逃,變成的如何守。
人是社會性動物,當狂熱的氣氛被煽動起來之後,個人在其中往往保持不了冷靜,不久之後,最起碼廣場上的百姓都咬牙切齒的要與來犯之敵鬥爭到底。
當然,這種情緒冷靜下來之後其實毫無用處,卻可以給縣丞李孟光還有藍家等城中大戶組織人手開個好頭。
在萬眾一心的假象裡,隻要能將巢縣的百姓全部發動,那就是真真正正的萬眾一心。
“殺金賊!”
不知道是從靖難大軍中開始,又或者巢縣百姓自發喊起,殺金賊之聲響徹整個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