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亨三接過話頭:“總管,莫看宋狗今日猖狂,但宋狗這些手段隻是在咱們規製不整,營壘不全的時候用一下。
耶律你想一想,若是能將營寨按照規製建好,在簽軍與前營之間設立甬道,剛剛那夥子賊人如何能輕易殺進來?”
耶律塗剌緩緩點頭。
甬道沒有什麼高技術含量,最簡單的就是在官道兩側紮上木欄,堆上鹿角,就可以做成一個簡易運兵甬道了。
隻不過今日時間來不及罷了。
“宋狗來襲營的兵馬,肯定都是全軍精銳。”黃亨三繼續分析道:“這種精銳宋狗隻可能有千人,原因很簡單,若是他們有六七千靠譜的兵馬,為何要守城?直接與我軍打堂堂之陣不好嗎?
外無可救之兵,內無必守之城。現在宋狗主力都在江南,巢縣守軍沒有援軍,困守孤城簡直是自尋死路。”
大懷貞皺眉:“老三你的意思是,宋狗如此拚死作態,正是因為他們內裡虛浮?”
黃亨三重重點頭:“正是如此,我估計當時有三四千宋軍精銳渡江,可對戰武銳軍第一猛安與神鋒軍留守兵馬的時候,他們不可能毫發無傷。到了東關與巢縣又是一番作戰,疲憊之餘死傷也多。
現在最多隻有兩千靠譜的精銳兵馬,其餘兵馬都是如梁小哥一般的宋國潰兵亂民。
但其中很有可能有一個一言九鼎的人物,能將這些散兵遊勇控製起來。”
一番話有理有據,讓武勝軍諸將連連點頭。
仆散壽猶豫說道:“那老黃的意思是先做防守姿態,建立穩固營寨後再攻城?”
黃亨三搖頭:“不可。且不說我軍士氣,也不說前線糧草多寡,輜重線路何時打通。以我觀之,這靖難大軍都統也是個聰慧人物,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家短板,麾下兵馬輪番出戰,也是為了練兵。
如果我軍再猶豫幾日,讓他梳理完大軍,養出些軍心士氣,那麼將會更加艱難。”
大懷貞點頭,看著黃亨三的雙眼問道:“那以老三的意思。”
“不要再等了,明日全軍壓上,巢縣城牆矮小,用飛梯鉤鎖就能攀援,總管坐鎮,我自率軍登城廝殺!”黃亨三的語氣也變得惡狠狠:“現在宋狗唯一的弱勢就是不敢與我軍打堂堂之陣,如果不趁此機會拔滅此獠,說不得就不能製了!”
大懷貞站起,在帥帳中來回踱步。
這自然是一個艱難的決定,因為全軍壓上則很有可能意味著破釜沉舟,如果遇到挫折,連撤退都做不到。
黃亨三的推斷正確嗎?
自然是有幾分道理的。
如果易地而處,自己手中但凡有三四千精銳兵馬,都不會縮到巢縣城中固守。
但萬一有意外情況呢?
萬一這群宋狗真的在藏拙呢?
大懷貞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了在和州的族兄與陛下,心中一震。
現在真的不是權衡利弊的時候了!
自己生命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被堵在了長江邊上,難道自己還惜此身?難道自己還不敢用生命為他們打開生路嗎?
哪怕用牙咬,也要咬下來東關、巢縣!
“我意已決!”大懷貞抽出佩劍,狠狠插在地上,目光凶厲:“明日全軍進發,進攻巢縣!諸位,此次南征勝敗究竟如何,就看咱們的了!”
“喏!”
四名行軍猛安哄然應諾。
與此同時遠在千裡之外的襄樊戰區,仆散忠義也說著相同的話:“此次南征勝負如何,就要看咱們的了。”
在他身後,是一片身著全身重甲的精銳甲士。
在他身前,則是一座巍峨高大的城池。
稀薄的月色下,城頭的牌匾依稀可見。
正是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