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在張榮戰死之後,張白魚依舊隻是在指望劉淮來做成大事,而不是自己主動去做些什麼。
然而在昨日,劉淮將強行接管東平軍的軍令給到張白魚,並且給予他三百飛虎甲騎護航的時候,張白魚終於明白了過來。
他要獨當一麵了。
這自然讓張白魚有些惶恐,有些茫然,然而軍令如山,即便再難以應對,也要硬著頭皮出發的。
然而就在這長江之上,就在這輪明月之下,張白魚稱量著自己立下的功勞,雖然都是追隨劉淮左右,但那一場場血仗,也都是臨陣廝殺,寧死不退的,自己如何又算不得一名英雄?
又如何不能獨當一麵?
想到這裡,張白魚回頭看著張揚在月光下的白魚符旗,伸手想要撫摸旗杆,隨後就看到手指肚鼓起的老繭。
這是一次次拉弓留下的。
區區幾個月罷了,這繭子就如此厚了嗎?
“四郎,到了!”蕭恩走到了船頭,舉起火把,對著北岸揮舞了幾下。
片刻之後,北岸同樣有火把搖曳相對。
張白魚緊了緊腰帶,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七叔,咱們去接東平軍回家。”
蕭恩望著張白魚的背影,鼻子一酸,差點流下淚來。
上了岸之後,典論對著張白魚點了點頭,隨後就迅速上馬離去了。
陳文本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拱手說道:“張統製。”
張白魚從懷中掏出了劉淮給的軍令,遞給了對方:“這是軍令,我帶回來了一些肉食,明日早起,大家吃頓好的,再隨我去東平軍。”
陳文本借著火把看完了軍令,笑著說道:“張統製不要如此見外,既然有正經軍令,飛虎軍絕不會懈怠。”
張白魚是騎將,所以經常率領飛虎軍來破陣,與飛虎軍的將領們也比較熟悉。
“一碼是一碼。”張白魚擺了擺手:“這次終究是去奪東平軍,算是我的半個家事。而且全軍休整時間都不長,說不得還會有一番衝突,無論如何,都要與弟兄們說好,總得有一番交待。”
陳文本收好文書,咧著豁子嘴說道:“張統製,還是那句話,隻要是都統郎君軍令,無論公私,飛虎軍死不旋踵。”
張白魚點頭,不置可否。
陳文本卻是說起另外一事:“張統製,有件事,還沒來得及稟報都統郎君。”
“且說來。”
“似乎有人在窺伺大軍,濠州與巢縣那邊都傳來了消息,就連我們飛虎軍來到這瓜洲渡左近時,也被人窺伺了。”
“捉到人了嗎?”
“捉到幾個,卻沒有將主在,不知道該不該用大刑,有鄉中耋老來要人的,就都放回去了。”
靖難大軍賞罰公平,與此同時軍紀也很嚴,軍中是有成套的軍法官體係的,如同虐民這種事情,嚴重一些不光要殺頭,還要追回授田。
張白魚摩挲著下巴:“派遣軍使,告訴他們各軍將主馬上就會回去,讓他們勿要放人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人處置此事。”
陳文本明顯嗅到了一絲焦灼的氣息,低聲詢問:“張統製,是不是要出大事?”
張白魚笑了笑,伸手拍著陳文本的肩膀:“不是……而是咱們要做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