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嬸不信冉青還能再撞見一隻變婆。
“你明天去試探一下,多觀察。”
“如果她真是變婆,那肯定是盯上你了。你的血肉在這些怪物眼中,簡直是美味佳肴。”
六嬸說到這裡,冷笑了起來:“真要是變婆,到時候把她引到我家裡來,我請它吃席!”
冉青也是聽了六嬸的交代,今天再來接近試探。
卻發現這次觸碰到歐陽雪時,沒有那種陰冷的惡寒了。
似乎上一次完全是冉青的錯覺。
六嬸教給他的、辨彆變婆常見的幾種小動作,也在歐陽雪身上看不到。
“難道真的是我弄錯了?”
冉青喃喃低語。
課間休息的時候,冉青時不時的觀察歐陽雪,但上課時、冉青卻絕不走神。
很快,一個早上的課程結束。
冉青背著書包出了校門,回到清園路出租屋。
他的爐火因為前幾天沒空管,此時已經熄滅,隻能用火鉗夾著一個新的蜂窩煤來到隔壁、找丁勇他們換了一個燃燒的烽火煤。
燒紅燒透的蜂窩煤放進細長似桶的爐子裡,添了新的蜂窩煤後,很快便燃燒起來。
冉青熟練的把鍋放上去,給自己炒了兩盤菜,又去隔壁丁勇他們那裡借了一大碗飯,就這樣開始了自己的午飯。
秉著能節約一分是一分的理念,冉青的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做的,沒錢去館子裡包餐。
雖然餐館學生包餐的價格不算貴,但自己炒菜能省更多。
少吃肉的情況下,冉青每天的夥食費隻需要一塊錢左右。
便宜但頂飽的大豆、土豆、白菜,是他飯桌上的常客,偶爾會炒點肉絲。
正是長身體的青春期,冉青一頓能吃兩大碗飯、掃空兩盤菜。
他快速的扒完飯菜、洗好碗,又把爐子封好後,便急匆匆的背著書包出門了。
他沒有去學校,而是直奔醫院。
他想要去看一下那個男人的情況。
醫院的病房裡,依舊飄蕩著濃烈消毒水的味道。
冉青看到了病床上昏迷的男人,雙目微閉、睡得很香,神情無比安詳。
這張麵孔,冉青都快忘記模樣了。
他臉上的皮比記憶裡鬆弛了許多,眼角有了一些皺紋,比冉青記憶中的模樣老了些。但比起他在農村的那些同齡人,他依舊顯得年輕,臉上沒有常年風吹日曬帶來的粗糙黝黑。
靜靜的躺在那裡,像是才三十歲出頭。
這個拋下母親和兒子,一個人在城裡娶了新媳婦、還找到了好工作的男人,過去的十幾年應該過得還算富足,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
他娶的漂亮媳婦靜靜地坐在病床邊,看著書。臉上雖然有些許歲月的風霜,但依舊是一張美麗的臉孔,端莊且文雅。
他們的女兒穿著乾乾淨淨的小裙子,嬌小可愛的坐在床邊,咿咿呀呀的舉著手裡的粉色洋娃娃、在給娃娃梳頭。
躺在床上沉睡的男人,守在床邊的妻子,陪伴爸爸媽媽的可愛女兒……
這一幕,溫馨且美好,簡直是幸福完美的一家三口。
唯一多餘的冉青呆呆的僵立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穿著洗得發白校服、粗劣膠底布鞋的他,突然有種落荒而逃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