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錚皺起眉頭,說“從你們鬨事到現在,連半日都不到,你事先同她講過麼?怎麼會反應那麼快?”
這點衛錚倒是提醒吳質了,好像這個人不論做什麼,都是比他們快上一步的,或者說,這個人總是能做到想他們心中所想,並提前做出行動。
這並非是壞事,甚至還在冥冥中幫了他們不少,以至於他們都習慣了,且不曾察覺。
吳質笑著搖了搖頭,道“這點你倒是無需多想,她閱書無數,心中自有衡量,若是身在廟堂,必不是池中之物。”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其實這漫天飛紙的法子,還是她留下來的。”
衛錚給他上了消腫的藥膏,淨了手坐在一旁,把問題繞回到了原點“那麼,她人呢?”
是啊,自從事發到現在,都未曾見過她和冥翼的身影,吳質皺起了眉,忽然抓住衛錚的手臂,說“快帶我回青城山。”
***
青城山上,楊寞已經守了林依一夜多了,這個人卻還是臉色慘白,沒有一絲轉醒的跡象。
還好吳質親自來寺裡麵報了信,鏡初才得以趕到枕星閣把那幾個散落出來的妖靈收拾了,又把這兩人帶回古寺養傷。
林依還好些,內傷不算嚴重,外傷看著恐怖,有幾處傷口也比較深,但好在沒有傷在要害處,又被冥翼哄著吞下去了止疼消炎的藥,多多少少有些作用,隻是氣血虧虛得太多,恢複起來需要時間。
而冥翼就沒有那麼樂觀了。
有鏡初和楊寞在,那些深可見骨的外傷其實不算什麼問題,問題在於體內暴走的妖靈之力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手臂上青筋凸起,冷汗吟吟。
這是其一。
其二,元一那些妖靈帶來的反噬之力大半部分都被他當了去。
當初元一這位妖靈一道的始祖忌諱至極,想儘辦法想要解決的東西,就這麼被他生生接下了,鏡初不敢想這對他魂靈的傷害究竟有多大,還有沒有醒來的機會。
要不是那條抹額拴著他,他這回是真的要去見閻王爺了。
楊寞頭一回見鏡初這麼陰鬱。
他站在古鐘下,搖頭歎息,那語氣說不上來是責備還是心疼“這兩個真當枕星閣是什麼地方啊,說去就去,再不濟寫個符篆告知一聲也是好的”
在醒來之前,林依陷入了各種斑駁陸離的夢裡,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叫人分辨不清。
她不記得那是什麼時候了,隻看見一個紅衣如烈火的女子大口喝著酒,那雙眼睛明亮清澈,問“既然喜歡,怎麼不去追啊?冥翼,你可不是這種性格。”她用肩膀撞了一下冥翼,說“這點上,你可要多學學我!”
她聽見冥翼尬笑兩聲“曉英姑娘豪邁,在下可學不來,至於喜不喜歡的”
他想了想,眯著眼看著天邊火紅的晚霞,整個人在夕陽的餘暉裡顯得溫柔了不少,他解下腰間的酒葫蘆喝了一口,才說“我就是個浪蕩子,沒根的,就這樣貿然喜歡她,豈不是對不住這麼好的丫頭?”
眼前的景色又忽然模糊了下來,林依忽然有些意識到,她看見的這段,是很早很早以前冥翼的記憶
這樣狂傲的一個人,在麵對她時,竟也會生出自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