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等一等!你們到底在說什麼啊?”
看著爭鋒相對的兩人,顧山介懵了。
“顧府尊!邵推官!”
海玥作揖行禮:“學生此來,是為了揭開‘安南王子遇害案’的真相!”
顧山介喜上眉梢:“好!好啊!凶手果然是那個賊女對麼?”
邵靖關心案情細節:“凶手是怎麼在酒宴中對黎正使下毒的?”
海玥搖頭:“凶手不是那位來自安南的女囚,那晚的酒宴裡,死者也根本沒有被投毒。”
“啊?”
在場的府衙官吏一怔,邵靖沉聲道:“可黎正使的屍身麵部發青,口鼻出血,唇甲紫黑,又作何解釋?”
海玥道:“以上特征確係中毒身亡之跡象,然不足以證明死者是在酒宴中被投毒,真正能鎖定遇害時辰的,是此人的供詞!”
眾人看向護衛統領阮正勇,阮正勇冷冷地回道:“殿下自酒宴歸來後,便再未進食,酒宴之前亦一切如常,若非酒宴中毒,又當何時?”
“何以證明?”
“何須證明?我已言明……”
“何以證明你所言非虛?”
“你認為我在說謊?”
“為何不會?”
海玥冷冷地道:“王子遇害,使節蒙難,爾等身為護衛,罪責難逃,甚至有殺身之禍!既與此案利害攸關,你們的供詞,府衙何以儘信?”
此言一出,堂內眾人的目光倒是閃爍起來,陷入沉思。
實際上,對於這群護衛一口咬定,是大明學子加害安南王子,有不少人就覺得,這是為了遮掩護衛不力的罪過。
但如今看來,莫非他們為了推卸責任,行為還要更加卑劣,不惜捏造中毒的時辰?
“一派胡言!”
阮正勇毫不遲疑地怒斥:“你是在說,我們故意報錯時辰,有心構陷你麼?”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可以先彆急,因為該急的還在後麵~”
海玥冷冷一笑:“我不僅說你們有心汙蔑,還要指控你們故意讓刺客得手,才有了安南王子的不幸身亡!”
刑房內安靜了一瞬,鄭五的聲音率先囔囔起來:“放屁!俺們一路護送殿下來此,怎麼如此?”
“哦?”
海玥看了看他:“可我怎麼覺得,你對於那位王子殿下並不怎麼恭敬,完全不如對這位統領言聽計從呢!”
鄭五一滯,看向阮正勇,其他護衛叫囂的聲音也陡然低了下去。
‘難道說!’
邵靖身軀一震,凝視著阮正勇,再看向唯其馬首是瞻的護衛,一個大膽的想法浮上心頭。
“哦對了!我突然想到了一個《世說新語》裡的故事,叫‘床頭捉刀人’!”
海玥心平氣和地道:“曹操將要接見匈奴的使節,他自認為形貌醜陋,不足以威懾遠方的國家,就讓崔季珪代替他接見,他自己則握刀,站在崔季珪的坐榻邊做侍從。接待完畢,曹操令諜細詢問匈奴使節,魏王這人如何,匈奴使節回答,魏王風雅高尚、儀容風采,但是坐榻邊上握刀的那個人才是真英雄,曹操聽後,就派人追殺這個匈奴使節!”
這下顧山介也懂了,雙目圓瞪,看向阮正勇,呻吟著道:“你!你們!”
阮正勇的眉宇間已然浮現出陰沉之色,直直地瞪著海玥,剛要開口,腳步聲傳來。
海瑞匆匆趕到,將一物遞了過來:“哥!複驗屍格拿到了!”
海玥展開,目光掃過,末了倒吸一口氣:“沒想到事實比我所想的更為殘忍!阮正勇!你那日誣我殺害安南王子,今日我在此,正式控告爾等滔天大罪!”
這一刻,他環視刑房,對著所有人,說出了石破天驚的話語:“安南使團以下犯上,欺瞞我宗主國大明,東坡書院號房中的死者,根本不是安南王子黎維寧,而是安排的一個替身!最可怕的是,那不幸身亡的替身,也非刺客所害,乃爾等護衛喪心病狂,痛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