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公子,那可是你的未婚妻……”
對於嚴世蕃狂喜的態度,陸炳十分震驚,反倒為對方說了一句。
“陸兄,這話可不能亂說!”
嚴世蕃表情頓時變得肅然:“我連她的麵都沒見過,什麼未婚妻?未婚就不是妻,完全與我無關嘛!”
納征是古代婚姻“六禮”中的第四禮,進行到這一步,雙方結親基本就定下了,這個階段悔婚都是兩敗俱傷,更彆提互相控告,那基本是同歸於儘。
但話又說回來了,彆說納征還未完成,就算是到了最後的親迎,隻要沒有完成婚禮儀式,夫妻名分就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確定。
所以此時的嚴世蕃,立刻做出正義的切割。
什麼未婚妻,分明是黎淵社的賊子,根本不熟!
彆說沒過門,過了門都可以休掉,相比起抓捕賊人立功,在一心會內坐穩第二把交椅,區區一個娘子算得了什麼?
陸炳不是不了解這些,但一般人很難接受未婚妻有問題這個事實,尤其是自己騎在高頭大馬上,熱熱鬨鬨地帶著幾大車聘禮去對方家宅,這個時候出了事,在親朋好友麵前怎麼下得了台?
所以往往為了麵子,也要硬撐下去,最後在不理智的情緒推動下,徹底壞了事。
這也是陸炳沒有直接攔下納征隊伍的原因,擔心衝突一起,一發不可收拾。
結果倒好。
當事人比他還要積極!
陸炳下意識地看了看海玥,還是你了解這家夥啊!
畢竟是舍友,朝夕相處,再加上早早看透對方的本性,海玥自然清楚嚴世蕃的態度,順勢問道:“東樓,你準備怎麼做?”
這個問題,其實就是在問納征是不是要進行下去,畢竟這個儀式是在雙方父母的見證之下,此時嚴嵩和歐陽氏已經去了夏宅,正在主廳等候嚴世蕃帶著聘禮趕到了。
如果現在製止,事後還能維護一下嚴家的麵子,再執行下去,即便將來證實夏清梧真有問題,嚴家也難免受到波及。
嚴世蕃聽出了言下之意,想了想,看向陸炳:“文孚兄並無實證?”
陸炳道:“是。”
嚴世蕃毫無憐憫之情:“直接用刑呢?”
陸炳緩緩搖頭:“考慮到公主府案件裡那三名賊子的頑強,直接下獄用刑不是好的選擇。”
“這賊女在士林還真有清譽,很多人誇讚她是京師第一才女,如果錦衣衛貿然拿人,確實容易造成誤會,影響了文孚兄就不好了!”
嚴世蕃十分自然地把話往回一收,咧嘴笑道:“既如此,還是小弟我犧牲犧牲吧!”
陸炳正色提醒:“嚴東樓,黎淵社的賊子可等同於謀逆,是絕對的亡命徒!你不要被之前盧源的無能所迷惑,況且那家夥隻是二十八宿的下屬,在抓捕時是合我、明威和俞誌輔三人之力的,現在與這個極有可能是‘女土蝠’的女子接觸,更有莫大的凶險!”
“為了陛下,為了我大明的江山社稷,我什麼苦都可以受,這些算不得什麼!”
嚴世蕃擲地有聲地予以回應,看向前方的巷子,一馬當先地走在最前:“我去了!”
到了夏宅前翻身下馬,笑吟吟地對著四方抱拳拱手,整個人的神色相較於之前,竟沒有半點變化。
“我收回以前的看法,此人也是能成事的!”
陸炳目睹這一幕,對著海玥低聲道。
他一直覺得嚴世蕃輕浮浪蕩,靠完父親靠朋友,這才成為了黎淵社賊人針對的首要目標,可現在的這份決斷和勇氣,就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海玥其實清楚,嚴世蕃多少還是有些輕敵,以為夏清梧是個女子,又是以妻子的麵目接近,不會有太大的威脅性。
不過他也覺得,嚴世蕃確實有急智,至少小聰明是絕對有的,當在提前洞察對方身份的情況下,與之周旋,不見得會失敗。
況且跟黎淵社交鋒,想要完全沒有危險,本身也不現實。
既要立功,冒一冒風險,是理所應當。
這邊嚴世蕃走入夏宅正堂,正中端坐的,是夏清梧的老祖母趙氏,父親夏景昀和母親沈氏也高座,都用一副十分滿意的目光看向了這個未來的孫女婿、女婿。
左邊則是早已前來等候的嚴嵩和歐陽氏,也都用歡喜的目光,看向這個即將成家立業的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