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莫賊的探子失蹤了?”
朱厚熜聽著這個消息,嘴角不屑地撇了撇嘴:“故作姿態,由得他們去!”
聽聽稱呼就知道,自始至終,大明都不願意稱對方為使節,而是探子,死活自不必說。
再加上廣西前線又傳來消息,安南境內以武文淵、阮仁蓮、黎景瑂等人為首,皆擁兵數萬,分據一方,與莫氏相攻,如此也解釋了莫老賊姿態越來越低的原因。
內憂外患,這位弑君篡位的亂臣賊子,由於過早地麵對大明的壓力,有些撐不住了。
事實上,當兩廣兵力糧草籌措得並不算順利之際,明軍也不敢貿然開戰。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朱厚熜確實想要借助軍事上的勝利,獲得巨大的威望,推行新政,強盛國力,加固皇權,由此形成良性循環。
但如果征安南失敗,貿然興兵的責任,勢必也是對威望的一次巨大打擊。
所以是否開戰,朱厚熜起初完全不表態,隨後借著賜字明威默默推動,最終合各方意見,陳兵邊境。
每一步都走得留有餘地。
可以說是慎之又慎,也可以說是患得患失,生怕敗了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所幸之前赦免了李福達一案的罪臣,回歸六部後,有不少才乾之士,如兵部郎中毛伯溫就提出了威逼為首,進軍為次的策略。
大明虎視眈眈地陳兵於邊境,讓安南境內攻伐,再於合適的時刻下場,一舉擊潰莫氏偽朝。
如此有一個好處,此番討伐本就不是為了助黎氏複國,而是要恢複永樂朝的疆域,將交趾重新拿回來。
這樣的目標下,莫登庸固然是大明的敵人,但那些舉著黎氏旗號的地方豪強,同樣是收服交趾的阻礙。
如果能讓他們數敗俱傷,對於大明來說,正是最好的局麵。
朱厚熜采取了這個策略。
對待莫光啟一行,自然徹底不在意了。
此番擺了擺手,新晉指揮僉事孫維賢默默退下,朱厚熜再批閱了幾分奏章,尤其在禮部新晉的會試士子名單上,停留的時間有些長。
放到天子禦案上的,自然是打開糊名後的錄取名單,近三百人,朱厚熜不可能全看完,也就是關注名列前茅的那些人,這一瞧眉頭不禁揚起:“一心會!一心會!此子的眼光了不得啊!”
如果僅僅是一個人名列前茅,甚至高中會元,都不算什麼,朝堂中從來不缺乏狀元,翰林院裡麵到處都是各科的神童。
但現在前十裡麵,四個一心會的成員,就十分醒目了。
朱厚熜眼神微微一眯。
以前海玥並不願意大肆招收成員,他表麵上催促,心裡很是滿意,覺得對方知道分寸,也並無旁人那般野心勃勃,看到聖眷在身,就馬上迫不及待地發展壯大自己的勢力。
試一心的效果喜人,他看人的眼光果然好。
可如今發現,此子並不是不發展一心會,恰恰是手段更加高明。
翰林院那些才子倒也罷了,這些國子監內的同窗篩選之下,個個都是人才。
一心會才多少成員啊,這下子全員進士了?
哦,似乎還有一個不是。
那個不重要,如此成就是可怕的,若再經營個十年……
朱厚熜心中有了警惕。
看來也不能因為對方年輕,就過於放鬆。
記下了這件事,待得批閱完其他奏章,朱厚熜起身放鬆了一下,看了看時辰:“擺駕慈仁宮!”
這是要去向蔣太後請安了。
無論是初入紫禁城,還是後來壓倒一切不服,執掌皇權,朱厚熜每天早晚,都要向這位娘親問安,風雨無阻,從不間斷。
有時候更是一待就是一兩個時辰,陪在娘親身邊的時光,總最令他心安。
而這些日子,還有彆的原因。
到了慈仁宮外,朱厚熜抬起手,製止了宮婢入內稟告,在外麵聽著女子的交談聲,眉宇間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喜色。
等到談話告一段落,朱厚熜這才走了進去,果不其然,就見到蔣太後宮中還有兩個女子,一個珠圓玉潤,光彩照人,見到他入內就露出笑容:“陛下!!”
另一位花容月貌,極為恭謹,拜倒行禮:“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