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
定國公徐延德四仰八合地躺在地上,胸膛劇烈起伏,聲音已然嘶啞,顯然是罵不動了。
周遭的錦衣衛也精疲力竭。
他們不敢對這位國公動粗,但徐延德一進來就破口大罵不說,還自己往詔獄裡麵闖,眾人不得不上前製止。
偏偏這位還精通擒拿,等閒人近不得身,可費了老大的勁,才在不傷害對方的前提下,讓其力竭停下。
不遠處的陸炳看著,默默轉身離去。
對方的目的很清晰,就是把事情鬨大,為此不惜折了國公府的顏麵,也要逼迫他們解決這件事。
徐沈婚姻的罪魁禍首,首推沈家,明知自家兒子有隱疾,還準備禍害徐娘子一輩子。
其次就是媒婆盛娘子,是她從中撮合,讓兩家結親。
但沈家不可能因此事直接定罪抄家,媒婆盛娘子又已經死了,接下來能做的,就是讓那位國公府的大娘子和沈家公子和離。
隻不過原本和離,吃虧的是徐家娘子,現在這樣一鬨,顏麵掃地的就是沈家和錦衣衛了。
‘都鬨到這個份上了,真有解決的法子麼?’
陸炳歎了口氣,朝著孫維賢所在的屋子方向而去。
如此泥沼,也就是海玥這種真兄弟願意伸出援助之手了,但此時他越想越是悲觀,還是決定不能拖累對方。
關鍵是與海玥配合的,並非自己,而是孫維賢。
這位新晉的指揮僉事並不簡單。
王佐與其接觸了幾回,有言此人城府極深,喜怒不形於色,比起上一任的蕭震可難對付多了。
可彆讓這人請了海玥來此,反倒加以算計,利用對方,那就後悔莫及了。
這般一想,陸炳腳步加快,匆匆到了屋外,朝裡麵看去。
然而屋內並沒有人,他左右轉了轉,出了院子,對著一名書吏招了招手:“孫僉事呢?”
孫維賢雖然帶了一批自己人來,安插到了北鎮撫司崗位裡麵,但主要是千戶、百戶這樣的執行人手,讓他有親信可以調用,至於司內的書吏小廝,多為王佐一派的人手。
眼前這人也是如此,馬上稟告:“孫僉事與海翰林一起,去順天府衙了。”
“直接去府衙?”
陸炳皺了皺眉,趕忙問道:“兩人離開時,有何反應?”
書吏琢磨著道:“小的見孫僉事對海翰林頗為敬重,嗯,就是一副禮敬的姿態!”
“好!你去吧!”
陸炳擺了擺手,終究有些不放心,回到自己的屋內,又將洪七喚來,準備囑咐他速去順天府衙打探消息。
但沒必要了。
外麵突然傳來喧鬨聲,就見一批人被押入北鎮撫司,當先一人連連嘶叫:“我是順天推官!我是朝廷命官!孫維賢……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陸炳走了出去,一眼就見到那尖叫的人正是推官沈墨,而除了他之外,竟還有一批胥吏模樣的人被押來,連帶著一群本就穿著囚徒的犯人。
“這……這是……”
周五很快來到身邊,低聲道:“孫僉事將盛娘子一案的犯人和經手此案的官吏統統押過來了,據說是因為海翰林發現,此案在審問過程中存在著蹊蹺。”
“哦?”
陸炳驚詫非常。
難道是錯怪孫維賢了?
即便他去配合海玥,支持力度都不見得有這個大吧?
這話不是謙虛,畢竟陸炳的官職並不高,人家敬他,敬的是與天子的親密關係,而非區區舍人的職務。
相比起來,孫維賢確是實打實的指揮僉事,錦衣衛絕對的管理層之一,真要發起飆來,正是如今的局麵。
沒彆的。
就抓人!
此時的孫維賢直接探手,捏住最鬨騰的沈墨下巴,狠狠晃了晃:“沈墨,本官今日邀你前來,原為共商案情要務,非為拘押問罪,是你再三推諉,延誤查案,休怪本官不講情麵!”
最後這句話,不久前他曾經對另一人說過,但那個人隻是滿不在意的笑了笑,清風拂麵。
可現在的沈墨,麵對這份眉宇間飽含凶厲之氣的威脅,卻是哆嗦了一下,終於安靜下來。
周遭圍觀的人嘖嘖稱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