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彎腰去撿,那珠子卻突然化作吳護法扭曲的臉:“杜公子可知,瑤光靈晶要浸在至親之血裡才能蘇醒?“腥臭的水霧撲麵而來,那刺鼻的氣味讓人作嘔,陳虎突然用燒餅砸中魚攤後的青銅鏡,鏡麵碎裂時傳來周邪的咳嗽聲。
“杜老大快看!“陳虎扒開魚鰓,露出裡麵用蜜蠟封著的羊皮卷。
染血的輿圖標注著三處靈晶位置,筆跡竟與二十年前盛家族長的絕筆信一模一樣。
盛瑤的冰刃突然架在賣魚郎脖子上:“說,你祖父可曾給盛家當過馬夫?“
西市忽然刮起帶著鹹腥味的風,那風帶著潮濕的氣息,吹在臉上格外涼爽,茶博士的二百隻茶盞在風中奏出安魂曲,那悠揚的曲調讓人心中平靜。
盲翁的破陣琵琶聲裡,我摸到魚腹深處有塊凸起的鱗片——掀開竟是半枚帶牙印的青銅鑰匙。
寶珠突然在我懷裡震動,投射出三日前周邪咽氣前用血畫的相同圖案。
“杜大哥。“盛瑤的冰綾纏住我手腕輕輕一拽,那輕柔的力度讓人感到安心,“鏢局暗樁傳來消息,說黑市今晚要拍賣盛家祖傳的定星盤。“她指尖凝出的霜花地圖上,某個標記正與魚腹鑰匙的齒痕重合。
當鋪掌櫃的驚呼聲穿透三條街:“這根本不是尋龍尺!“我們衝進去時,正看見老金抱著個青銅羅盤痛哭流涕。
陳虎突然指著羅盤中央的凹槽:“這不正好能塞下魚肚子裡的鑰匙?“
盛瑤的冰晶忽然在羅盤表麵凝出星圖,北鬥第七星的位置滲出黑血。
此前,我曾在一次神秘的戰鬥中受了重傷,胸口留下了這道舊傷,當時戰鬥現場也出現過一些奇異的光芒和聲響,與如今寶珠、羅盤等神秘現象似乎有著某種隱隱的聯係。
寶珠劇烈震顫起來,我胸口尚未愈合的舊傷突然崩裂,血珠墜在星圖上竟化出吳護法逃竄的路線。
陳虎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口紋著的貔貅:“老子三歲就跟著鏢局走沼澤,閉著眼都能聞出靈晶的騷味。“
我們收拾行裝時,整條街的商鋪都在往驢車上堆稀奇古怪的物件。
棺材鋪老劉頭硬塞給我一副槐木護心鏡,鏡麵用屍油繪著避毒咒,那槐木護心鏡觸感粗糙而沉重;賣花娘將並蒂蓮種進陳虎的酒葫蘆,說遇到怨靈就晃出花粉,那酒葫蘆散發著淡淡的酒香;連橋頭算命的瞎子都往我箭囊裡塞了把墳頭土,那墳頭土帶著一股潮濕的泥土氣息。
“此去西南三十裡,逢林莫入,遇水則繞。“盛瑤替我係緊披風時,指尖的霜花在銅扣上結成六瓣冰蓮,那霜花觸感冰冷而細膩,“但若看見開著藍火的燈籠...“她突然咬破食指在我掌心畫符,鮮血凝成的咒文竟與子母蠱相互撕咬。
陳虎扛著镔鐵棍撞翻三個籮筐,“哐當”一聲巨響,“車馬行那幫孫子聽說要過沼澤,連夜給驢蹄釘上了倒刺。“他忽然神秘兮兮地湊近,那神秘的表情讓人忍不住好奇,“但老金喝醉時說,上月鏢隊在水晶棺附近...聽見嬰兒哭聲。“
出城那日,守門老兵突然攔住驢車。
他渾濁的眼球盯著我胸口的倒計時,從盔甲裡摸出塊帶牙印的護心鏡,那護心鏡觸感冰冷而堅硬,“二十年前有個戴冰蓮簪子的姑娘,也帶著這樣的血咒。“陳虎剛要追問,老頭突然七竅流血倒地,掌心裡攥著半枚鮫鱗紋玉扣。
盛瑤的冰綾突然卷起玉扣,霜花在表麵凝出吳護法猙獰的臉。
寶珠驟然發燙,我能感覺到那股熾熱的溫度從懷裡傳來,好似揣著一個火球,我懷裡的魚腹鑰匙與尋龍尺同時發出蜂鳴。
陳虎突然指著西南天際:“杜老大快看!還沒到朔月呢,那邊怎麼飄著紫霧?“
驢車在官道上顛簸時,車身搖晃的“吱呀”聲不絕於耳,我反複摩挲著染血的輿圖,那輿圖觸感粗糙而陳舊。
寶珠每隔半個時辰就會投射出新的幻象:有時是周邪在沼澤裡爬行的殘肢,有時是盛家族徽在冰晶裡燃燒,最詭異的是吳護法肋骨間插著的靈晶,竟與盛瑤胎記上的蠱蟲同頻跳動。
“停車!“陳虎突然勒住韁繩,韁繩摩擦發出“嘶嘶”的聲音。
前方歪脖樹上吊著個草編人偶,穿著與我樣式相同的勁裝,心口位置釘著三根冰棱。
盛瑤的冰刃驟然出鞘,人偶卻突然開口唱起童謠:“月牙彎彎照墳頭,水晶棺裡睡骷髏...“那陰森的童謠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
我劈開人偶的瞬間,數百隻螢火蟲從腹腔湧出,在空中拚出黑水沼澤的地形圖,螢火蟲閃爍的光芒如同繁星點點。
陳虎用酒葫蘆接住墜落的蟲屍,發現每隻尾部都沾著盛家特製的冰魄粉。
寶珠突然將蟲屍幻化成三日前的畫麵:周邪咽氣時,有隻螢蟲從他瞳孔裡鑽了出來。
當我們終於看見黑水沼澤邊緣的界碑時,夕陽正把毒瘴染成橙紅色,那絢爛的色彩如同燃燒的火焰。
陳虎突然抽出镔鐵棍:“杜老大,這土裡摻著修士的骨灰。“他棍尖挑起塊發黑的碎骨,上麵赫然刻著藥王穀的標記。
盛瑤的冰綾突然繃直指向東南方,那裡有棵枯樹正在暮色中滲出藍光。
我懷中的三件信物同時發燙,那熾熱的溫度讓我感到有些難受,寶珠投射的光影裡,吳護法的斷劍正插在樹根處,劍柄上纏著盛瑤當年送我的冰絲絛。
“等等。“我攔住要衝過去的陳虎,寶珠的餘溫在掌心灼出血泡,那刺痛感讓我不禁皺起眉頭,“那棵樹周圍的泥土在呼吸。“
暗紫色的霧氣正從鱗片狀的地縫裡滲出,裹挾著類似嬰兒啼哭的嗚咽聲,那霧氣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
陳虎的酒葫蘆突然自動傾瀉,摻著並蒂蓮花粉的酒液在地上澆出焦黑的痕跡——無數透明觸須正從我們腳底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