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真就擠出幾滴眼淚,一副痛徹心扉模樣。
霍知府輕笑:“好,我知道了,隻是這件案子複雜,容我細細調查。”
哪裡需要調查,不過是糊塗賬。
這種事就拖吧,拖到其中一方放棄。
池嫣芸憤怒:“不行,絕不行!”
“我今天就要帶走蘇雲!”
“還有那些禮物!”
霍知府已經不想理她了:“事有輕重緩急,本知府現有更重要的事,此案延期。”
嘩啦。
隨著盔甲摩擦的聲響,蕭輕塵也帶著一批人馬,靠了過來:“什麼事,能比奪人子嗣更重要?”
“這位大人,如果都到了府前,卻放任案子不管。”
“傳出去也不好吧!”
他修為進階快,動作也迅速。
很快就趕到蘇府,看到喜聞樂見的一幕。
那蘇雲,終於要被帶回蕭家了。
蕭輕塵一點不嫉妒,反而幸災樂禍。
沒有了蘇家庇佑,他真就隻是一團爛泥。
自己揉扁搓圓,想怎麼就怎麼!
池嫣芸見到這張脫離稚嫩臉,有些痛心,但更多是喜悅:“輕塵,你可回來了!”
她指著霍知府:“反正你今天必須查,什麼都沒問就要結案,我不接受!”
“不然,我就去告禦狀!”
“我三兒子現在是……是大將軍,你不查就殺頭!”
“我二兒子可是大儒,是狀元,如果你不辦事,以後他就會參你一本!”
霍知府看了眼蕭輕塵,皺了皺眉。
沒有軍銜,這個人不需要放在眼裡。
可他代表了軍部,背後是兵家。
大乾官兵和睦,還是要給麵子。
就這樣走了,傳出去確實說不過去。
霍知府深吸口氣:“汐夫人,您可以說說自己的想法。”
“您放心,本官一定秉公執斷。”
汐瑤月骨節再次攥得發白,她也沒料到,已經大好的局勢,竟然又發生變化。
蕭輕塵望向她,眼神帶著一絲挑釁,和一絲痛快。
本想寄生蘇家,掌握一切資源。
卻沒想暴露了身份,導致所有計劃都被打斷。
現在好了,再也不用表演母慈子孝。
他就是公平公正,維護秩序。
但隻要把事情說開,汐瑤月的兒子就會被送走!
汐瑤月深吸一口氣,目光灼灼:“我養育蘇雲三年,他就是我孩子。”
池嫣芸尖聲:“他流著我的血,是我的!”
汐瑤月看向蕭輕塵:“那輕塵呢,他是否該歸蘇家?”
池嫣芸冷笑:“輕塵?輕塵已經長大了!”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想去哪就去哪,就是離開蘇家回蕭家,也不該你管!”
“而蘇雲還小,他沒有判斷能力,隻能由父母決定!”
“我是他生母,他必須回蕭家!”
汐瑤月瞪大了眼:“你——!”
太無恥了,實在是太無恥了!
到底什麼人,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霍知府猶豫片刻,他不大想得罪鎮遠侯府,便打圓場:“此事有些複雜,不能當場判決。”
“本官已知曉,雙方都回去吧。”
“待事情有定奪,再找爾等告知。”
這事情根本扯不清楚,乾脆還是那個字——拖!
“不行!”池嫣芸又喊道,“知府大人,你剛才說了,事情有輕重緩急!”
“那女人奪我血親,如此重大的事,怎麼能拖!”
“您必須做出裁判!”
霍知府皺眉:“既然如此,雙方孩子互換,可願意?”
這也是逼一下池嫣芸,如果她真的疼愛那個蕭輕塵,就不會舍得。
池嫣芸道:“一碼事歸一碼事,今天先判決蘇雲的事,之後才輪到輕塵!”
霍知府冷冷看著:“你可是在逼本官?”
蕭輕塵輕笑:“大人,這隻是大乾子民,期盼父母官做出公正判決。”
“怎麼能算逼呢?”
“這事情如此簡單,一句話就說完了不是?”
反正他被吸收生命力,被迫長大。
現在還帶著兵,真不回蘇家,又能如何?
汐瑤月不由貝齒緊咬:“還有什麼辦法?”
就在這時,霍知府似乎突然聽到什麼。
他側耳了一陣,突然笑道:“行啊,這件事我今天就處理吧。”
池嫣芸驚喜:“真的?”
霍知府慢條斯理:“是啊,不過有些複雜,容我細想。”
池嫣芸倒不急這一下,連忙點頭:“快想快想!”
霍知府微笑:“那爾等就等好了,判決之前,可不能離開。”
……
同一時刻,陸府。
已經年逾七十,卻依然如三十歲風韻的陸夫人,一臉欣喜:“沉舟,你的傷勢真的治好了?”
國舅爺臭屁地笑:“你不是體驗過了?”
陸夫人啐了一口:“老不正經。”
但她還是非常柔情,撫摸對方蒼老的臉:“沉舟,你老了。”
國舅爺眼神也動容:“待修為恢複,樣貌也能年輕一些。”
“隻是你委屈了。”
陸夫人柔情似水:“我不委屈。”
國舅爺握住她的手:“往後,我不會去春滿樓了。”
他因傷無法人事,對男人來說本該奇恥大辱。
但陸夫人卻毅然決然,讓國舅爺每周都跑一趟春滿樓,給外一副花天酒地的形象。
把無法生育的鍋,牢牢背在背上,一背就是幾十年。
所有人都知國舅爺情深義重,不肯納妾,為他可惜。
卻不知曉背後還有一位人,承擔了一切指責。
國舅爺也投桃報李,去春滿樓也隻是與幾位姑娘飲茶對詩,沒有一絲逾越。
陸夫人高興:“如果你能治好,那太後豈不是……?”
國舅爺也點頭:“有可能,但現在最重要的是,給我那兄弟生個侄子。”
“老不正經。”陸夫人又啐了一口,疑惑:“兄弟?你哪個兄弟?”
“你那些兄弟都七老八十了吧,孫輩都一大堆,哪還在乎侄子。”
國舅爺嘿嘿一笑:“這個不一樣。”
陸夫人道:“那你得好好感謝人家。”
國舅爺點頭:“那是自然。”
咚咚咚!
近侍突然敲門:“老爺,出事了!”
國舅爺知道,如果不是緊急的事,不會打攪自己。
便問:“怎麼?”
近侍道:“蘇府……就您那小兄弟的家,被圍了!”
國舅爺勃然大怒:“誰!”
近侍把事情簡略說了一遍:“您小兄弟的身份有些特殊,不隻是鎮遠侯的孩子……”
國舅爺聽完,眼眸中閃爍寒意:“我這小兄弟,處境還真艱難啊。”
“蘇家有人對他不利,外頭還有人對他不利。”
“好,既然我經脈恢複,那就試試到底能發揮多少吧!”
說完,他猛然起身,抓起幾十年未穿,卻漿洗如新的鬥篷:“召集老夥計,出兵!”
……
轟!
衝天的火光和煙塵,在數百裡外都看得一清二楚。
池嫣芸嚇了一跳,不由咒罵:“誰啊,搞那麼大動靜。”
“你們怎麼不死光,省得嚇人。”
蕭輕塵安慰:“娘,等我找機會,就殺那群人全家。”
話也就說說,他現在還不至於正大光明,在大乾內殺無辜者。
蕭輕塵剛開始對池嫣芸,還是抱著利用的心思。
可隨著底牌一張張揭開,現在真心實意為自己的,也就她了。
池嫣芸的貪婪也有優點,那便是蕭輕塵和蘇雲全都想要。
隻要在這方麵,自己不需要多慮。
“還是你好。”池嫣芸高興,又催促,“大人,怎麼一點小破事,要折騰那麼久!”
手下擺了桌椅,霍知府悠然自得地坐著:“急啥,事情總得慢慢梳理。”
池嫣芸哼了一聲:“我也不急,看誰耗得過誰!”
嗡!
蕭輕塵耳邊一振,一隻傳聲蠱響了起來。
他頓時臉色一變:“娘,出事了!”
池嫣芸不以為意:“能有什麼事,比得過蘇雲重要?”
蕭輕塵麵色難看:“蕭家住宅被圍,爹和族人都被人打傷!”
池嫣芸頓時跳起來,尖叫:“誰,誰敢在大乾鬨事!”
“不行,我得立即回去!”
蘇雲重要,可家人也重要啊。
“慢著。”霍知府輕笑,“還沒判出來呢,急什麼。”
池嫣芸心急如焚:“我家人出事了,我要回去!”
霍知府冷著臉:“大膽!你剛才才說,事情有輕重緩急。”
“這奪血親之事,優先級最高,本官已經在這裡陪你,你還有什麼不滿!”
“事情結束前,誰也不許離開!”
池嫣芸睜大了眼。
奪血親重要,可殺血親也重要啊!
那夥人敢在乾都動手,蕭家那三腳貓功夫,哪裡頂得住啊!
蕭輕塵怒目直視:“你故意的。”
霍知府也板起臉:“這位小軍爺,如果你是在誹謗朝廷命官,我是可以參你一本。”
蕭輕塵壓根沒官職,不怕參。
可也正因為沒有官職,卻能指揮一支小部隊。
任何一個大人物投訴,就要被打回原形。
他咬牙切齒:“大人,我信口胡謅。”
霍知府輕笑:“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既然如此,就先等著吧。”
說完,他還看向汐瑤月,眼神複雜:“汐夫人,真是有個好孩子啊。”
霍知府收到情報,國舅爺帶著人,直接去把蕭家拆了。
路過所有的神乾衛,看都不看敢一眼。
那老爺子帶的任意一個兵,就是他們的將軍啊!
汐瑤月一怔:“是雲兒?”
她有些迷茫,自己是一不留神,睡了千八百年嗎?
今天雲兒出門一天,怎麼就發生了如此多亂七八糟的大事!
那霍知府不用細說,光是那敬畏的眼神,就能品出許多信息。
池嫣芸等不了了,苦苦哀求:“大人,讓我走吧,我今天不報官了!”
“明兒我再來要蘇雲,行不行!”
霍知府已經不皺眉了,似笑非笑:“都到這地步了,你再等等呢?”
“說不定一會我就想通,知道怎麼判了。”
蕭輕塵氣得咬牙切齒,卻也隻能無奈道:“大人,不如先去那邊看看吧,萬一出大事呢?”
他收到信息,隻是有人鬨事。
現在也心急如焚,隻想過去確認情況。
霍知府哦了一聲:“也行,既然事情有輕重緩急,那我先去那邊瞧瞧。”
池嫣芸欣喜:“謝過大人!”
霍知府指了指地麵:“你們就在這等著,我處理好那邊的事,就過來處理你們的。”
池嫣芸不斷躬身:“謝謝大人,謝謝大人!”
霍知府笑了笑,與汐瑤月點點頭,大搖大擺離開。
去那邊抓傷人者?
瘋了麼,那可是國舅爺!
待會還回來?
不急,先回官府,把輕重緩急處理好。
這群人如果還有精力,就再過來耗耗。
等人離開,晴蔓滿臉喜色:“夫人,事情解決了!”
汐瑤月也在意料之外:“是啊……你去一趟春滿樓,把蘇雲給找回來。”
晴蔓剛要跑出去,卻被蕭輕塵攔下:“知府有令,現在所有人不得離開!”
晴蔓急道:“那是跟你們說的,關我們什麼事!”
蕭輕塵也不傻,知道今天的事情敗了。
但既然自己有借口,能折騰一下蘇府,也不是不行。
役仙符讓自己無法傷害蘇雲和身邊人,但此事正大光明,誰也說不出一個不!
汐瑤月眼中透著失望,她其實已經打算放棄,讓蕭輕塵到蕭家,自己就當沒這個孩子。
可對方自始至終,都不打算放過蘇家。
汐瑤月道:“輕塵,事情就此打住吧。”
蕭輕塵拱拱手,一本正經道:“汐夫人說什麼呢,我隻是在執行公務。”
“知府大人不讓人離開,我也沒法子。”
汐瑤月失望地閉上眼,準備進府,不去看這張臉。
蕭輕塵又道:“汐夫人,我也隻是當差,請不要讓我難辦。”
汐瑤月蹙眉:“我也不能走?”
蕭輕塵慨然道:“不能!”
汐瑤月捏緊拳頭,正準備上前一步。
“夫人。”老太太的侍女,遞上一個盒子。
汐瑤月一愣:“這是什麼?”
侍女打開盒子,赫然是一根金鞭!
汐瑤月疑惑:“這是?”
侍女道:“這是太後賜下打王鞭,上打昏君,下打奸佞。”
“老太太早有囑咐,如果有人對蘇家不利,誰都可打!”
汐瑤月:“啊?”
蕭輕塵聞言,皺眉:“你敢打我?”
侍女恭恭敬敬行禮,弱不禁風地舉起打王鞭:“嘿!”
她壓根沒修過行,什麼功法、殺伐技巧都不會。
就是簡簡單單揮鞭。
蕭輕塵目中不屑,抬手就擋。
啪!
轟!
兵卒目露震驚。
堂堂小將軍,被那侍女一鞭抽翻在地!
蕭輕塵震驚:“國運!”
那根金鞭,竟然帶著國運!
那是官家的術法,可以讓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員,一言斷山河!
蕭輕塵想站起反擊,自己被至尊抽血也就算了,怎麼能容忍被一個凡人侍女欺辱!
啪!
啪!
啪!
侍女毫無章法,隻是揮鞭,就能把漫天國運,如一根巨錘般,狠狠砸在蕭輕塵身上。
在國運最盛的都城,這位帝尊轉世毫無抵抗能力。
不斷被抽打在地上,煙塵滿天!
“看什麼,動手啊!”蕭輕塵怒吼。
兵卒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敢。
那可是打王鞭,哪怕侍女真衝進皇宮,給陛下一鞭子。
他當眾也不敢說啥,還要誇打得好。
自己若上去把侍女噶了,九族就可以玩消消樂了。
汐瑤月看得目瞪口呆:“老太太,也有所準備……?”
不止蘇雲,連那梅老太,也做好了一切準備。
今天如果沒有突發事件,這鞭子就會落在霍知府頭上。
你可以秉公執斷,前提是與我孫兒無關!
誰敢奪蘇雲,就等著吃鞭子!
侍女打了一會,是真體力不支,隻能放下鞭子。
她微微躬身:“軍爺,若再阻蘇府進出,我……我還要再打哦!”
那弱不禁風模樣,卻把自己打得遍體鱗傷,滿身汙泥。
蕭輕塵氣得咬牙,就要衝上去擰斷她腦袋。
“小將軍,彆這樣!”
“小將軍,彆打了!”
兵卒趕忙把他攔下。
池嫣芸看得頭暈腦脹,自己的孩子在蘇府,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現在又當眾毆打,是可忍,孰不可忍!
“汐瑤月!”池嫣芸尖叫,“你這賤女人,欺負我兒子!”
“我要撕爛你的臉!”
說著,她張牙舞爪,就撲了上來。
“咦,輕塵哥哥你們好快啊。”蘇雲這時才蹦蹦跳跳回來,“你既然當兵了,就一定要維持好秩序哦。”
蕭輕塵dUang地一下就立正了,他一把抓住池嫣芸,撲通就按在地上。
池嫣芸驚愕:“輕塵,你做什麼!”
在役仙符影響下,蕭輕塵無法擺脫蘇雲影響,隻能按住母親,表情痛苦地嘶吼:“大膽刁民,竟敢在大乾傷人!”
“等著進大牢吧!”
剛才他被打王鞭揍,打滾的煙塵還未消。
蘇雲壓根看不到池嫣芸的臉,還以為是路人,誇讚道:“輕塵哥哥,你是越來越正義了。”
在春滿樓,自己都沒說話,就神機妙算,抓到了傳謠真凶。
現在自己才到,他就立馬把不知名的惡徒製服。
照此下去,說不定這天命之子也能洗白呢。
汐瑤月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看著那母慈子孝,相愛相殺。
今天的大事,好像就這麼解決了?
蘇雲千裡之外,隻是通過影響,就解決了所有破事。
自己還隻是稍稍煩心,都沒讓事情真正開始。
就解決啦?
蘇雲一臉無辜,真誠發問:“咦,娘,不是說蘇府出事了嗎?怎麼啥情況都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