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隆聞聲望去,目光落在趙開甲身上,眉頭微皺。
“你是誰?”
他沒有認出趙開甲。
趙開甲抬起雙手,將遮擋麵部的亂發向兩邊撥開,讓整張臉露了出來,衝秦隆一字一句道“趙——開——甲!”
其實他露不露出臉來沒有太大區彆。
因為他的臉已經瘦得隻剩皮包骨頭,形同骷髏。
再加上常年沒有洗澡,整張臉已經被厚厚的汙垢覆蓋。
實難認出他本來的麵目。
秦隆表情一怔,隨即“哦”了聲,淡淡地說道“是你啊。”
他記起了趙開甲,但是並無太大反應。
不是他故意蔑視趙開甲,而是趙開甲這個人早已被他淡忘。
階下之囚,不需要記住。
秦隆上下打量了趙開甲一眼,發現其生機已經枯竭,壽命無多,便從其身上轉移開了目光,看向林青青和陳十一。
趙開甲感受到了秦隆的無視,隻覺胸口好似被重重地擂了一拳。
憤怒、恥辱、憋屈、悲哀,以及無力、絕望等諸多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噗!”
一口鮮血從他嘴裡噴了出來。
他被關押在青湖詔獄裡三百多年,意誌從未屈服過。
可是這一刻,秦隆對他的遺忘和無視,讓他堅定的意誌崩潰了,感覺自己就是個笑話!
他好恨!
好想把秦隆踩在腳下,報三百年的囚禁之仇!
讓秦隆知道他趙開甲的厲害!
可是他已經生命無多,這輩子沒有可能了。
深深的悲哀和絕望籠罩了他的心頭。
“前輩!”
江川擔心地攙扶住身體搖晃欲倒的趙開甲。
陳十一感受到了趙開甲突然間的劇烈氣息波動,對其身體狀況十分擔憂,可是他的身體仍然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讓他無法上前安撫趙開甲。
林青青也是如此。
似乎,秦隆的力量壓製隻是針對他二人。
趙開甲抬手輕拍了下江川的手,示意他不用攙扶。
他那深深凹陷的眼窩裡,渾濁的目光突然變得鋒利如刀。
一股霸道狂野的氣勢從他枯槁的身體裡迸發了出來。
“我擋住他,你們走。”
趙開甲張口吐出一句話。
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透著無比強大的自信。
他準備用這副殘軀斬出《狂刀九歌》的第十刀——生命之歌!
給秦隆這個健忘的家夥長長記性。
秦隆的視線又回到了趙開甲的身上,帶著一抹詫異之色,沒想到趙開甲的破敗殘軀裡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氣勢。
踏踏踏…
就在此時,一串突兀的腳步聲由遠處傳來。
秦無雙聞聲望去,目光驟然一寒,衝來人嗬斥道“呂婆子,你是怎麼看守詔獄的?”
正午的陽光照射下,呂婆子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挑著那盞白色的燈籠,腳踏虛空,一步一步蹣跚而來。
大白天提著燈籠,透著幾分詭異之氣。
她那布滿皺紋,慘白如厲鬼一般的瘮人臉龐上泛著微笑,加上陽光的映襯,使她看上去少了幾分陰森可怖,多了幾分和藹慈祥。
“太子殿下錯怪老身了。”
呂婆子衝秦無雙笑了笑,邊走邊道“老身隻答應為人皇看守青湖詔獄三百五十年。
這三百五十年老身不但沒讓一個犯人逃出青湖詔獄,就連老身自己也一步不曾離開過詔獄的大門,嚴格恪守對人皇的承諾。
而今天是三百五十年零三天。
所以,並非老身失職。”
秦隆看向呂婆子,想起了和呂婆子的約定,皺了皺眉“時間過得真快。”
“快嗎?”
呂婆子搖了搖頭,在那暗無天日的詔獄裡,她感覺度日如年。
不過,沒有爭論的必要。
她現在隻想回家。
“人皇,老身已經履行了承諾,特來跟你說一聲,老身要回家了。”
她看向秦隆說道。
秦隆沒有立刻應聲。
秦無雙開口道“呂婆子,可否繼續為我大秦看守青湖詔獄?有什麼條件你儘管提。”
呂婆子直接搖頭拒絕“沒有一點興趣。”
秦無雙不由皺眉,有些不悅。
秦隆轉頭看了眼秦無雙,說道“一些事和一些人都是本皇當年為大秦攢下的氣運,而這些氣運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散,大秦的國運能否繼續昌盛下去,就看你能為大秦續多少氣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