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將煙杆的火滅了,又在鞋底敲了敲,麻利地將煙袋子纏繞回了煙杆之上,這才頗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木清歡定了定神,突然道:“是......關於阿爹的死因。”
此話一出,除了楚念旬之外的在場三人皆怔愣在了座椅上頭。
木易更是皺了眉頭,麵上百思不得其解,“冉丫頭,你突然問這個作甚?那時候的事兒,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木清歡絲毫不打算隱瞞方才從李萬菊口中偷聽來的那些話,她原封不動地複述了一遍,麵色沉沉。
“原本我的確是沒有多想,可今日她這般說,想來此事,還是有蹊蹺的。大伯您想想,若非是年節,阿爹平日裡是不常飲酒的,緣何那日從鎮上回來,過橋之時會莫名其妙一頭栽入河水之中?天朗氣清的,地麵並不濕滑,也不會不慎滑落。雖說仵作驗後隻說是失足溺水,可村人傳言阿爹吃了酒,這本身就很有問題。”
木易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歎了口氣道:“原先我是曾有過懷疑,隻不過衙門最終確實是這般斷的案子。那時候恰逢你阿爺的忌日,按照村中習俗,便也隻能趕著時間將你阿爹葬了。你今日來問,可是懷疑老二的死與那婆娘有關?”
木清歡方才已經壓下去了的火氣瞬間又騰了起來。
——如今看來,她何止是與這一件事情有關?這後娘不過為了一畝地的地契,還想故技重施直接將她溺死呢!
可她的婚事,畢竟關乎楚念旬被設計,因此這裡頭的齟齬,木清歡還暫時不打算同木易與陳桃花言明。
可她不說,一晚上都沒說話的楚念旬突然開口道:“冉冉之前落水,便是被她繼兄推下去的。”
“大兄弟你說啥?!”
陳桃花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一時間連稱呼都弄錯了。
“我們方才在來時的路上,經過家門口之時聽見的,必不會假。”
楚念旬沉聲道,還下意識地轉頭看了一眼木清歡。
可此時的木清歡被他方才極其自然的那一聲「冉冉」還喊得有些懵,全然沒注意楚念旬究竟說了什麼。
陳桃花不知她其實是在發愣,見木清歡自己竟也沒有反駁楚念旬的話,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噌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往門邊走。
“鐵蛋兒!將院子裡的鋤頭扛上!我倒要去問問這毒婦,老二好吃好喝養著她這麼些年,她為何還要下毒手害人家父女二人!”
木青竹見自家娘親氣得臉都紅了,趕忙上前拽住,“娘,你這麼殺過去,她就能承認嗎?咱們沒有證據,屆時若鬨起來,反倒是咱們的不是了。”
陳桃花腳步一頓,氣急敗壞地轉回身來,一時也沒了主意。
“當家的,你倒是說句話啊!”
木易此時已經全然沒有方才那般的閒情逸致,茶也不喝了,眉頭皺得死緊。
“冉丫頭,你相公方才說的這事兒可是真的?”
木清歡總算是回過了神來,見事情已經捅了出去,話也不可能再收回來,隻得輕聲歎了口氣。
“我的確是被他推下水的,至於爹爹的事,她親口所說,又如何能假?若是不處置了他們二人,隻怕爹爹在天之靈都難以安息。隻不過,若要成此事......還需大伯嬸子你們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