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身上還帶著傷,沒過多會兒,楚清辭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著。
在魔界將養了一段時日,雖然因為金丹被剖的緣故,暫時無法恢複功力,但在血魔醫的悉心照料下,楚清辭身上的傷也勉勉強強好了七八分。
也讓楚清辭弄明白了一個事實——
她雖是楚懷風抱錯的女兒,是天衍宗的假千金,但卻是魔教中人口中,十分敬重的綺華夫人的女兒,四舍五入,算是魔教的真千金。
想著,楚清辭用手腕撐著時不時就忍不住往下耷拉的腦袋,視線迅速地在目之所及處掃蕩了一遍。
隨即,楚清辭默默地歎了口氣。
一片廢墟。
周遭跟她初初醒來時沒什麼不同,彆說有什麼珠寶翡翠之類的華麗裝飾,這魔界殿內,甚至連一套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就連放在主殿內的桌子和幾把椅子都構不成一套,七零八落的,活像從路邊垃圾堆裡撿回來,勉強拚成一套,殘舊程度是連裝點門麵都做不到的破敗。
楚清辭還未將目光從主殿的那張桌子上收回,便聽到耳側有人在喊她:“楚姑娘。”
是血魔醫。
自從被血魔醫從鬼門關閻王殿裡搶回來,血魔醫可以說是風雨無阻,對她的病情至少一天有三診。
說來也奇怪,魔界內明明是這麼破舊的環境,救人的藥材卻從來不缺,每天喂給她的湯藥如流水,毫不吝嗇,且好得快。
朝血魔醫點點頭,楚清辭輕車熟路地將手腕從被子裡抽出來,遞過去。
她的腕子很白,白得幾乎透明,沒什麼血色。
隻是原本可以說是膚若凝脂,毫無瑕疵的皮膚,這會兒遍布了一道道已經結了痂的疤。
是淺淺的粉色,放在彆人身上,約莫是看不出來什麼的,但由於楚清辭實在太白了,便讓這一點點不明顯粉色都成了很明顯的沾染。
把完脈,血魔醫將她的手腕輕輕地塞回到被子裡,沉吟道,“姑娘的身子算是大好了,隻是平常還要多注意一些,不可受寒。”
“至於姑娘的修為……”
說到這兒,血魔醫明顯猶豫了一下,望著楚清辭的目光也帶上了少有的同情和痛心。
斟酌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繼續:“一時半會兒的,還請姑娘不要著急。”
“我定會竭儘所能,幫助姑娘恢複修為的。”
恢複,怎麼恢複?
她是一個連金丹都被剖了,靠著斬斷的情絲才能苟活下來的人,還哪來什麼功力修為?
哪怕是在天衍宗,在她還是楚懷風的女兒時,宗門眾人都寵著她,或者說,礙於楚懷風的存在而不得不讓著她,忌憚她的時候,她尚且不是一個嬌弱不能自理的人。
相反的,她雖然偶爾會耍點小孩子脾氣,但在修煉這件事上,她對自己嚴格,比任何人都要嚴苛,功力修為自然也不在她那些師兄師姐之下。
可以說,她楚清辭的骨子裡從來就不是什麼吃不得苦的人。
但到底,被宗門眾人討伐,還被剖了金丹這件事,對她來說實在太痛了。
想著,楚清辭瞥了一眼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疤痕,勾起唇角,倏然的,輕輕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