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還昏沉著,卻在下一刻,楚清辭感受到了幾乎能與剖金丹無異的疼痛。
她想,她現在應該是濕的,濕的跟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一樣。
可意識卻跟剖金丹時完全相反。
疼痛越來越明顯,昏沉的思緒也越來越清晰,沉重的眼皮似乎能掀開了,時間像過了好久——
“尊上,楚姑娘醒了!”
尊上,楚姑娘……好熟悉的稱呼。
眼前的景象晃蕩著,楚清辭覺得自己像被扔進了海裡的浮木,看不到邊際,也不知道自己在哪。
眼前好像是一片裝潢不怎麼樣的地方,像廢墟,還有點熟悉。
耳側有人在不停地說話,可她聽不見,也聽不清。
她怔愣地眨眼,好半響,眼前才總算變得明朗起來。
她好像被人抱著,被帶入了一個有些溫度的懷裡,那人生得好看,正一下一下地叫著她的名字。
“阿辭?”
“阿辭,你終於醒了。
“阿辭,你還好嗎?”
是裴禮。
大抵是初初醒來的瞬間,疼痛太劇烈,讓她連人都分不清。
這會兒疼痛總算緩下去一些,楚清辭眨眼的速度很慢,靠在他懷裡,像是還沒什麼清醒意識,很疲憊地應了聲:“……嗯,我在。”
努了努唇,楚清辭喃喃喚他:“裴禮。”
“阿彌陀佛……”尚未聽到裴禮的回應,不遠處就傳來了彆人的聲量,血魔醫盯著楚清辭看了一會兒,著急忙慌地給她把了脈,最終雙手合十地朝著大殿的某一個地方拜了拜:“楚姑娘這條命,老夫可算是搶回來了……”
是血魔醫。
這老頭子自然不知道,他這會兒頂著淩亂著的散發,連發髻都是歪的,渾身也還帶著魔界中人浸透出來的邪氣,卻朝著某一處的佛像拜著,嘴裡還念叨著‘阿彌陀佛’和‘我佛慈悲’的模樣有多滑稽。
但顯然,跟閻王爺搶了三天人的血魔醫根本顧不上這些。
楚清辭醒了,他彆說發髻,就是讓他到佛前再拜上三拜,他也是願意的。
給楚清辭把過脈,血魔醫才總算放下心來,跟裴禮囑咐了幾句後。便擺擺手從殿裡離開了,也不知道是去熬藥還是補眠。
殿內倏然間變得寂靜開來。
這一個多月相處下來,楚清辭能感覺到裴禮不是一個話多的主兒,恰好的,她也是。
況且她哪怕不是,就憑她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搶回來的半條命,還是殘血的,也沒多餘的力氣說些什麼。
對視之間,最終開口的,是裴禮。
但這小魔尊似乎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話口,於是在極度努力的張嘴間,也隻能擠出一句:“咳,阿辭,你要喝水麼?”
楚清辭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幾天,但不管多久,她終究還是渴的。
她點點頭:“好。”
水很快就遞到了她的唇邊。
雖然這次她的筋脈沒有再次被挑斷,陸銜舟那一掌也要不了她的命,但大概是昏睡了許多天的緣故,楚清辭隻覺得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
是連伸手舉個水杯都會覺得費勁兒的程度。
於是她也沒為難自己,是就著裴禮的手和動作,直接抿了幾口水,咽下去的時候,嗓子還有點疼。
好在裴禮沒說什麼,順著她的意思,就著這個動作喂了她小半杯的水才罷休。
過後,裴禮幫她把被角掖好,扶著她躺好睡下,才盯著她那雙眸子,用很認真,可能還有點嚴厲的語氣道,“阿辭,這種事情,沒有下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