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楚清辭確信,裴禮雖然年齡不大,但實際上的行為作風,包括說話的語氣,都像極了一塊朽木,老古板。
就像他明明並不想帶楚清辭去撿垃圾,但礙於不管他喜不喜歡,願不願意,秉承著已經答應了她的原則,翌日清晨,裴禮早早地就在主殿外候著了。
楚清辭以前在天衍宗的時候並沒有睡懶覺的習慣,相反的,她很勤奮,無論是對於課業還是修行,或是每月兩三次的輪值,從來都沒懈怠過。
但自從何皎皎被認回來以後,楚清辭一開始還算能堅持,至少是能強撐著去結界處輪值的,但後來,隨著被割取心頭血的次數越來越多,且沒有任何藥物進補的緣故,她的身體自然而然地越來越差,到了後來,彆說去輪值,就是想從床上爬起來,維持意識的清醒都很難做到。
再後來,她便被天衍宗遺棄,被裴禮撿了回來。
到了魔界,雖然有了血魔醫三番五次地跟閻王搶人,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命從閻王手裡搶回來,還有裴禮雖然嘴上不說,但稱得上無微不至的照顧,可她的身體也就隻停留了在‘已無大礙’的層麵。
許是沒了金丹,連同修為也沒了,她常常會覺得內裡很空虛,丹田空蕩蕩的,提不起什麼精神。
雖說除了剛被裴禮撿回來,還有前段時間的昏迷,楚清辭多數時候還是清醒的,但也不知道是因為血魔醫一而再再而三叮囑讓她多休息,還是裴禮雖然不明說,但也表現得很明顯的怕她疲憊,又或是……
又或是,在經曆了這樣的事情之後,她的心氣兒也好,情愛也罷,就隨著那根被抽斷的情絲和被廢了的修為一起煙消雲散了。
好在仇恨還在。
當然,現在可能心氣兒也會慢慢恢複的,即便楚清辭不知道腦海裡那個自稱蒼生道的所謂‘係統’說的話有幾分可信。
但不管幾分,總歸有希望,有盼頭。
夢好像很長,等楚清辭悠悠轉醒時,迷蒙的視線裡看到了裴禮的身影。
還是那一襲黑衣,裴禮就這樣站在床邊,用渾圓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見她醒來,裴禮也沒有那種偷看什麼被撞破了的慌亂,回過神,朝她笑著:“阿辭,你醒了?”
在魔界待了許久,這種情形,還是第一次。
至少在楚清辭保持清醒狀態下,這種睜眼就看到裴禮的場景,是第一次。
惹得楚清辭怔了好一會兒,才撐著從床上坐起來:“嗯,醒了。”
楚清辭抬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套動作下來後,她才終於在裴禮一瞬不瞬的注視下反應過來——
嘶,糟了!
她昨天跟裴禮是約好了要一起出門撿垃圾的!
但此時此刻,這樣的情景之下,若是楚清辭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那她這二十來年算是白活了。
猛地把被子掀開,她連下床的動作都透著以前沒有表現出來的慌亂:“抱歉。”
“可能要麻煩你等我一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礙事,”相比起她的慌亂,裴禮倒是挺淡定,甚至是很淡然的,也不知道是不趕時間,還是真覺得等她這件事沒什麼,裴禮盯著她慌忙收拾的動靜,聲音平靜又和緩:“阿辭,慢些。”
“不著急的。”
你不著急,我著急啊。
楚清辭懶得跟他廢話,一邊用做快的動作收拾,一邊騰出空來給他遞話:“你等我很久了嗎?”
久嗎?
裴禮聞言,餘光看了看結界外透進來的亮光,心裡想著,應該是挺久了。
畢竟天已經亮了,很亮堂。
裴禮沒說謊,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嗯,應該挺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