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但很難尊重體諒。
裴延舟進了屋都不動聲色在觀察她神情,見狀笑意稍斂:“許久不見您,瞧著您身體健朗,等回了京說給娘娘聽,娘娘一定高興。”
胡老夫人誒的一聲:“官家撥了人就住在家裡,單照看我一個,我這身子骨哪能不好?等回去了也告訴娘娘,不用總記掛著我。”
“娘娘仁孝,時常都要惦記著家裡的。”裴延舟唇角略略上揚,眼神不經意掃過徐雲宣,“這次來之前進宮見娘娘,她還交代了幾句話,說讓我來了揚州問一問您。
如今家下郎君也大了,親事上您可有議過?
若是有相看好的小娘子,不妨一並告訴娘娘,屆時娘娘賜婚,或是請官家出麵賜婚,說出去風光又體麵。”
他是故意的!
梁善如一口銀牙幾乎咬碎,目光鋒利的瞪過去,要是能殺人,他此時已經千瘡百孔了!
胡老夫人笑容僵在臉上一瞬,眉頭隨之蹙攏,可看他那樣,想他是真不知情,否則何必當著梁善如的麵問這話呢?
徐靜儀隱隱覺得不對,裴延舟剛進府門就問哥哥跟善如交情如何,眼下又無端提起哥哥的親事,哪怕是借著姑母的名號提的,她也覺得奇怪。
再說祖母的態度她多少也知道了,善如還坐在這兒,聽了這些隻怕要傷心。
於是她趕在胡老夫人回答之前叫祖母:“您拉著郎君們說話,我跟善如守在這兒怪悶得慌,叫我們出去逛園子吧!等吃午飯時候再過來,我可真坐不住了呀。”
真說起兩家婚事,梁善如待在這裡的確尷尬,不光她尷尬,胡老夫人又何嘗不是呢?
活了一輩子,臨了了讓個十幾歲的孩子看穿她骨子裡的虛偽自私,她也沒那個臉。
所以當徐靜儀開口鋪台階,胡老夫人一擺手就叫她帶著梁善如去,這台階下的再沒那麼快。
徐靜儀幾乎拽著梁善如出的門,走遠些後她才拍著胸脯問:“信國公府的這位世子爺唱的是哪一出?你姑母不是知道你和我哥哥……他不知道嗎?”
梁善如斟酌再三,搖了搖頭:“我不清楚,也許他故意給我難堪。”
徐靜儀微訝:“你怎麼這樣覺得?”
她仔細回憶著裴延舟的語氣神態,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是要給梁善如難堪,反而是……
她皺著眉,幾乎貼在梁善如身上:“我看他對我哥哥敵意很大,你就沒發現?”
對梁善如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彆。
裴延舟不過是怕她和徐雲宣真有了什麼,會壞了三皇子的計劃。
當著她和徐雲宣的麵問到老夫人臉上,更加難堪的難道會是徐雲宣?
無非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和處境,莫要癡心妄想,然後老老實實跟著回京城,任由他們擺布罷了!
“誰知道他。”梁善如心底升起煩躁,這話卻很難同徐靜儀說透,“他知不知道都不重要,究竟想乾什麼也和我無關,我嘴上叫一聲表哥,實則他和我八竿子打不著,能有什麼相乾的?理他做什麼。”
她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怕克製不住的恨意會嚇到徐靜儀,轉了話鋒,含著幾許不舍道:“靜怡,梁家事了,我要跟姑母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