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讓濃雲安排乞丐們散播的事——
梁善如深吸口氣,從鼻子裡擠出個不屑的冷哼來。
一家人都是藏汙納垢的貨色,還敢到彆人家找麻煩。
她提步要走,一側身,以為眼花了。
站定之後秀眉蹙攏,不情不願叫了聲延舟表哥。
這一聲低得很,甚至有些甕聲甕氣。
裴延舟緩步近前來:“表妹剛才交代濃雲辦事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氣勢。”他整個人都是最溫和不過的,滿目溫柔,“怎麼見了我,蔫頭耷拉腦,還說不是不待見我嗎?”
但梁善如知道,這都是他的偽裝。
反正小時候在信國公府見他那會兒他也這樣,很愛笑,少有冷臉的時候,待人接物也是這樣。
前世她進京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住在國公府上,跟裴延舟的接觸變多起來,必是她打從心底裡覺得他是溫潤如玉的君子,值得人信任,很輕易就能叫人心生親近。
直到她被害死,她才看懂這些人帶著麵具生活有多可怕,多可惡。
梁善如咬咬牙,收斂了些情緒:“你問過這個問題,我也認認真真回答過,是你自己不信我的話,為什麼反複問我呢?”
裴延舟看她有些生氣,深吸口氣,服了軟:“是我的錯,不該追著表妹問,剛才也是無意聽到的。”
他又趕緊解釋:“三嬸氣成那樣,我回去之後不放心,還是想著來看一眼,正巧撞見了。
三郎本來也要過來,但我想著中午準備些三嬸愛吃的,她吃得高興,早上的事忘得也快,這些我不曉得,隻能讓三郎去準備。”
他是有心還是無意不重要,梁善如也根本就不在意。
然而不止眼下,未來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不得不陪著他們把這場戲演下去。
為了活著。
梁善如抿唇,抬眼時把眼底的鄙夷儘數收斂:“那還是延舟表哥想的周到,我還當三言兩語把姑母哄好了這事兒就過去了呢。”
裴延舟很有心同她玩笑兩句,但是她態度實在疏遠,和小時候截然不同。
到了嘴邊揶揄的話沒法說出口,裴延舟硬生生轉了話鋒:“表妹養在閨閣,李家的烏糟事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梁善如沒料到他問這個,愣了下:“我當然也是有些辦法的。”
顯然不打算多說。
裴延舟沒由來就想到了徐雲宣。
他眼皮往下壓,仍舊噙著笑說:“我觀徐大郎君是君子行徑,卻原來也會幫表妹調查彆家辛秘事,也算是讓我開了眼吧。”
無論如何梁善如都討厭極了他的處處試探。
於是咬牙切齒反駁:“和徐大郎君無關,當然,和延舟表哥也無關。”
她蹲身就說告辭:“延舟表哥去看姑母吧,我的事其實你可以少操心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