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風雨的傳言還沒等到梁氏派人打聽,就先傳進了李家人耳朵裡。
那些話難聽的厲害,且於外人而言或許是無根無據的流言,對李家人來說卻全都是事實。
譬如李三郎比起李六郎不遑多讓,新婚三月就睡了長嫂的貼身婢女。
譬如李五郎同盛京來的表妹珠胎暗結,這才匆匆定下婚事,又著急忙慌的完了婚。
最要緊的一樁,是說李大娘子柴氏外放印子錢,這麼多年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揚州百姓的血。
消息傳去李家,柴氏氣的在家中喊著梁氏的名字破口大罵,話裡話外說是她找人在城中散布。
她夫君李明山勸了又勸,幾番無果,甚至被她惡語羞辱一場,索性丟開手不管她,從房中遁了出來,留給兒媳女兒們去聽她的咒罵。
他才躲回書房不到半刻,小廝傳話進來,說門外來了兩個年輕人,自稱姓裴,要見他。
李明山不糊塗,柴氏被氣昏了頭,他卻不曾。
梁氏十多年不回揚州了,他家這些爛事梁氏怎麼會知道?
這事兒還指不定是誰家乾的,就是為了讓柴氏把賬算在梁氏頭上,越發的挑撥離間,讓李家一下子把信國公府和長樂侯府都給得罪了。
裴延舟兩兄弟此刻登門,擺明了是來算賬的,他是真不想見,可要是真的推辭不見,更是火上澆油。
無奈之下隻能讓把人請到正堂去。
李明山是一個人來的。
裴延舟和裴靖行二人見他緩步進屋,交換了個眼神,心下便清楚,這李家生六子,到如今卻沒有一個兒子是能拿得出手上得了台麵的了。
他們兩個並不和李明山平輩論交,登門拜訪該有李家的郎君陪同禮數才合。
李明山明知他們是為了算賬,仍舊隻身而來,除了怕兒子們說錯話更壞了事之外,裴延舟再想不出彆的原因。
他很快起身,略略頷首便算見了禮。
李明山心裡有苦說不出,還要陪著笑臉讓他坐。
裴延舟無意同他虛與委蛇,開門見山道:“我們兄弟的來意,想必李大人也知道吧?”
他在笑,語氣卻聽不出半分客氣。
李明山身上不過靠著蔭封得了個五品虛銜,實在不值得看的,李大人三個字此時從裴延舟口中說出來,自然更像嘲諷。
他皺了眉頭也沉了聲:“我不知道內子在將軍府中說了些什麼,可梁夫人不是也派人把內子趕出家門嗎?世子,不是我托大偏袒,實在是這本不是待客之道。
世子同裴三郎君登門,無非是要我家給個說法,但要如此說,梁夫人這般待客,誰又來給我家一個說法呢?”
裴延舟不免多看他兩眼,轉頭給了裴靖行眼神示意。
裴靖行一挑眉,語氣冷然,更加不客氣:“我表妹出身顯赫,貴府門庭煊赫或許不是我們這些人可比,所以柴夫人敢出言羞辱,當著我母親的麵折辱我表妹。
如今我母親急火攻心,氣的病倒了,李大人,你又要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