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啟立還是沒有被放出來。
哪怕讓衛東回到貨運碼頭獲得了山呼海嘯式的歡呼。
這個形容詞是中專生說的,讓衛東心想你是真沒見識,這才多少人啊。
千兒八百都不到吧。
反正突然歡呼起來把旁邊河灘上等著客輪的旅客們嚇一跳。
除了確認今天乾活兒的錢肯定能拿到,就是今天新到的各種報紙,有相當部分都轉載了昨天的社評和“熱心讀者來信”!
用四十年後的話來說就是各家官媒都轉載點讚。
集體把立場都表達得明明白白。
不過尤啟立在看守所也表達了立場。
董雪盈回來後表情多多,吃晚飯的時候解釋:“他在看守所遞交了入申請書……”
以她的態度,現在都覺得尤啟立的招數有點匪夷所思了。
讓衛東差點噴飯,用四十年後的眼光看,這就是妥妥的作秀。
還偏偏選在這時候,不是當麵打臉麼。
進一步強調了自己被破害的形象,加深了對立。
不但讓外麵遊走協助的聲音,變得有點尷尬。
更逼著對麵不得不剛下去,不然這時候放出來反而說明他們全錯了。
感覺讓衛東好不容易湊了把梯子,這邊又給拽掉。
瑪德,本來打算春節後就趕緊去江州廣闊天地遨遊,還得等。
讓衛東肯定還是明白自己沒法支撐起換飛機這種大戰役,必須好好跟隨學習。
但這下連跟著爹媽回老家都做不到。
索性再拉兩船沙石,真是把柑橘生意賺的錢差不多都補貼進去。
不過都到這會兒,商州的錢還是最好不要賺,當初讓衛東連臘肉沒在這裡賣過,其實很是小心。
沒想到這種頗具“戰略眼光”的韜光養晦,居然還會受到嘲諷。
第二天老讓兩口子從江州順流而下坐輪船回來,讓衛東再三叮囑各種出門安全細節,才選了江輪而不是縣市運輸機動船。
但還是坐了最便宜的五等散席:“一早上船,隨便貓一天就到了,哪裡需要買臥鋪票睡覺,省點錢給你娶媳婦。”
讓衛東無語低聲:“你們這些天擺攤還沒過足癮,我都賺得不敢賺了!媽氣色好很多哦,老爸腰還酸不酸?”
老媽確實有跟工地燒菜阿姨不同的氣質了:“還不是給你置辦家當,接了幾次電話,有個光學廠打來三次,紅光廠也有打來兩次,給你記下來了。”
鑒於他現在已經是碼頭名人,可以很方便的上躉船接過父母的大包小包走跳板。
讓衛東頭痛:“我還不能賺錢嗎,你們少累點有個營生過得舒服就夠了。”
老讓開心打罵:“這是我們的本分,不給兒子置辦,難道現在就開始存棺材本嗎?”
這麼一想,讓衛東就覺得也對,隨便他們吧。
可走下跳板鳳雛已經搖著尾巴在岸邊等待迎接:“叔叔阿姨好,我來幫讓大哥接你們,姐姐做好飯了,等你們回去吃。”
還是很簡單的藍布棉衣,但整潔乾淨,更主要是青春無敵。
素淨清秀的臉蛋紮了對兒羊角辮,很伶俐。
老讓夫婦果然忍不住打量這個樸實、俊俏就是有點瘦的城裡姑娘。
壓根兒沒把背著娃在廚房忙碌的董雪盈注意到,老媽還趕緊過去幫手悄悄問:“這是你妹妹呀,多大年紀,有了婆家沒?”
姐姐趕緊呈上廣告詞:“十九,比衛東小幾個月,省郵電學校今年畢業就能留在大城市拿鐵飯碗了。”
老媽眼裡立刻放光。
她在江南岸廠區呆了這些天,深刻體會到有鐵飯碗有編製的地位,比個體戶高上天去。
結果妹妹過來忙著解下育兒袋,把孩子騰到自己懷裡,還踮腳幫姐姐把頭發扒拉漂亮點,就跟擺水果攤的小販沒事都要理下貨,展示最光鮮的在前麵差不多。
老媽最近天天擺攤,忽然覺得這個動作咋這麼熟悉呢。
多了倆年輕姑娘,老讓略局促的看了看周圍就低頭喝兩杯:“這邊是要大點,你在這裡住著都沒回村裡?”
讓衛東隨便糊弄:“市裡麵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本來說明早跟你們一起走也沒法動,還得再等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