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牛逼到爆。
不光解決了廉價相機沒有廉價彩色膠卷的後顧之憂。
還攛掇出了三十五周年國慶的攝影展,來擴大影響力增進銷售。
這都有正式的三方協議來證明。
大家傳看一番激動得很。
沒花廠裡一分錢,明擺著今年會有大銷售啊。
讓衛東還把自己帶回來還剩了三四十隻的白包裝膠卷都給了西山廠和於記者做測試。
請相機廠跟膠卷廠都相互適應對方,做出最低成本的最優解:“我們要把相機普及到人民群眾的每個角落,記錄下改革開放的每個細節,所以技巧、光圈啥的再精美,都比不上電氣工人在山頂鐵塔上拍下他們會當淩絕頂的工作場麵,也比不上遠洋捕撈的漁民魚滿倉,更比不上大街小巷滿滿的煙火氣……”
這種後來小視頻裡麵的文藝腔,在八十年代是另一種感受。
不要小資情調的矯揉造作,要的就是工農階級的當家做主氣勢。
雖然這幾年氣勢有點崩,但主流提法還是這樣。
於鬆海再滿意也沒有,悄悄補充:“還有農民兄弟在麥浪中的豐收景象,戰士們打靶歸來的豪邁,好,西山廠和衛東聯手打造的人民相機,一定會在今年迎來市場收益和精神文明建設的雙豐收!”
這一唱一和,還不讓久居山裡的廠領導們激情澎湃。
眼見著西山廠這下絕對的軍轉民成功,那幾家廠子這會兒都恨不得立刻兼並了。
反正他們還不是做各自的領導,行政級彆都是五機部那邊定的,卻能卸下整個巨大的負擔壓力,繼續吃大鍋飯。
美滋滋。
也就做單反的那家廠沒來。
讓衛東直到最後,才跟西山廠的廠長留下來單獨聊了幾句:“這銷售展開了,現在再談核心的問題,我們之間的關係。”
老程立刻有點凝重,肯定緊張了:“讓同誌,你說。”
狠狠的抽了口煙。
剛才整個會議室就跟熏臘肉似的,讓衛東帶回來幾條北方煙,本來是給西山廠的廠領導一人一條,結果敞開了抽得煙霧彌漫。
讓衛東想去把窗戶打開點,唯獨剩在牆邊的一道高挑身影趕緊起身代勞了。
他也沒注意,以為是服務員就壓低點聲音:“站在我的角度,幫西山廠打開了銷售局麵,我也不願做嫁衣,彆人誰來接了銷售讓我一邊兒涼快去……”
廠長馬上要表態,他還抬手製止了:“先讓我說完,站在你們的角度,應該也不願我把控了銷售來要挾壓價,畢竟這會兒要是你們把攤子鋪開,我突然說賣不動,可不也把你們給架死了。”
他本意是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誰都不要撇開誰。
但還是屬於沒啥談判技巧,廠長可能隻覺得他在威脅。
忍不住一定要開口:“千萬不要出這些亂子!我代表西山廠很明確的說一句,可以馬上聘請你當銷售科科長,全麵負責銷售工作,我們好好的把工作做好,這是對一千七百名西山廠員工,三千多家屬,以及未來更多廠負責任的態度。”
他們這一代廠領導,還是把整個廠當成大家庭,讓所有人都能闔家團圓幸福生活是他們最大的責任,賺錢反而不是目標,那都是國家的錢。
讓衛東先吃到定心丸,也不含糊:“我在外麵賣29元一台,中間有很多銷售成本這個就不用說了,現在我想來想去,每台提貨價還是十九元,多的盈餘可以用來擴大生產。”
他還是怕,而且良心有拷問,這一塊錢對他隻是多賺少賺點,對這家廠的意義明顯不同。
廠長肯定沒想到他會主動漲價,吃驚得喜上眉梢:“謝謝,謝謝……其實按照上級轉製的指示,也可以嘗試由生產銷售能人來承包,你如果要做這個廠長,我相信能夠讓全廠職工更加……嗯,就是稍微年輕了點。”
其實從到北方這麼走了圈,讓衛東都聽說不少地方上的國營廠在破產倒閉,能撐住的往往都跟卷煙廠類似屬於民生需求還能有銷售,但等到民營廠子起來競爭,估計也成片的倒下。
這位五十多歲的老廠長其實有大量的同行在失業。
讓衛東卻立馬搖頭:“不不不,我隻想趁著年輕到處看看,感受大好河山見世麵,甚至這個銷售科長我也不當……因為這個牽扯起來給我扣個侵占國有資產的帽子,那就吃不了兜著走,我還是知道有些事情挺凶險。”
他心底一直是要去買賣飛機的人,怎麼會牽扯在這麼家注定沒有未來的照相機廠呢。
可不管是試探還是真心實意,這樣的年輕人太讓人吃驚了。
這種封閉社會的三線工廠廠長,就跟小土皇帝差不多。
多少人趨之若鶩的想爭奪。
這麼年輕,卻能看清這份權力背後是巨大的責任和風險?
一直埋頭在旁邊桌邊記錄的身影都抬頭看了看。
老廠長更定定的看著讓衛東,可能也在想這麼年輕咋就這麼有憂患意識呢。
深深的吸口煙終於承認:“對,我們屬於國家,屬於五機部,作為有特殊存在意義的工廠,轉製承包肯定都很慎重,你不來貿然參與也是對的,衛東啊,我也確實該告訴你,如果上級部門隨時調換我不負責西山廠,之前的協議的確可能會被推翻,這也是我們都想好好延續下去的態度,才這麼推心置腹希望你承擔更多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