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一封從鎮撫司監察處遞出的折子,出現在金鑾殿外。
執掌大印的大太監海大複,親自打開了這張折子。
“嗯?有點意思。”
海大複一目十行地閱過折子,陰鷲的臉上呈現出玩味之色。
隨後他將折子收入大袖,讓傳折子的小太監退下,細步邁進了金鑾殿。
威嚴肅穆的金鑾殿內,一名中年男人正在禦案前閉目養神。
正是大周皇帝,秦政。
他不著龍袍卻是一襲青衣,麵相威嚴,桌前擺放著一堆剛批示完的奏折。
即便是闔起了雙目,亦給人不怒自威的感覺。
海大複靜佇於一旁,並沒有出言打擾。
當大離的皇帝不容易,白天得操勞國事,到了晚上還得操勞後宮,對內對外保證一切順暢。
眼前的男人已經兩日沒有合過眼。
過了快兩盞茶的時辰,男人才緩緩睜開眼。
“陛下,您醒了?”海大複恭敬行禮。
“哦,大複?你來了啊?”
秦政眉宇間浮現出欣喜之色,充滿威嚴的氣場也緩和了不少,他擺了擺手讓海大複起身。
作為秦政兒時的玩伴、發小,在這森森宮闈之中,海大複是真正的股肱之臣。
自從秦政登基以來,便讓海大複執掌大印,同時統領東廠。
海大複起身後便拱手道“陛下,監察處那邊來信了,六公主以雷霆手段,查處了戶部員外郎,還拔掉了麾下的天龍旗,昨夜更是大鬨勾欄,分明是奔著趙王而去。”
海大複看似在閱讀折子,實則實在暗示這位大離國主,晉西北亂成一鍋粥了!
然而,秦政隻是平靜地問道“大複,朕問你,你覺得六公主如何?”
海大複心中微動,當即彎腰緩聲道“六公主知書識禮,一身武藝本領,雖生母有逾宮規自殯之嫌但終歸是大柱國的孫女,也是陛下的親皇女,自然是秀外慧中。”
秦政皺了下眉頭“放你娘的狗屁,朕是問你,如果將愫兒立為王儲候選人之一,你怎麼看?”
“臣惶恐!”
海大複立馬嚇得跪下。
雖說這是秦政主動拋出來的問題,但天子家事豈容他一個外人評頭論足?
一旦回答,那性質可就變了!
秦政甚至會覺得,他有意參與奪嫡之爭。
這對曆朝曆代的帝皇而言,都是逆鱗大忌!
秦政輕輕歎了口氣,自顧自地說道“如今朝堂上皇後的勢力太過龐大,她身後的青河崔氏又根深蒂固,頗有脫韁之嫌,朕也是不得不為啊”
“皇權重製衡,若是將愫兒放上台麵,以大柱國的勢力,興許能鉗製青河崔氏?”
想到這,秦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大柱國前往北境平叛,回京後你好好安排一下,宴開百席接風洗塵。”
“喏!”
海大複恭敬答應了一聲,正要退下。
不料秦政再次開口“對了,逸兒也到了該外出就藩的年紀了吧?”
“稟陛下,七皇子乃是皇後娘娘的心頭肉”
“縱是護心肉又如何,太子尚且能替朕理政分憂,其他的皇子皇女也都各有成就。”
“逸兒卻終日放浪形骸,真以為千金買墨立起文人的幌子,朕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能在神都胡作非為?”
“這成何體統?傳出去有損國體。”
秦政又點了眼海大複“等北境叛亂壓下來,需有宗室血緣之人坐鎮,朕看逸兒就挺合適,正好能曆練一番。”
“陛下英明,微臣這就去安排。”
海大複心頭微動。
須知這位七皇子性情放浪,終日沉迷女色,不說在神都的種種荒誕事跡,會引來風言風語,栽個大跟鬥是遲早的事。
待海大複離開後。
秦政輕拂青衣深吸了口氣,輕聲呢喃道“嗯,這副身軀還是在排斥我啊”
“無礙,再過多些時日,我便能真正地逆天改命。”
想到這,青衣男人的眼中,掠過了一絲鑒定之色。
“這一次,我定要替大離開萬世太平!”
另一邊,坤寧宮沒了平日的熱鬨,此刻一片靜寂。
似乎有無形的陰霾籠罩著整座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