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滿城百姓前來討要說法,本官能做什麼?本官什麼都做不了!”
王懷無奈到了極點“就連本官八百裡加急送往朝廷的奏折,也都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這姓陳的手眼真是通了天了,可惜整個桃源鎮的百姓都得跟著他陪葬。”
“那位禦史大人口口聲聲說要壓下糧價,可一連數日過去,這糧價已經到了一百九十餘文的價位了,已經超過了每日上漲二十文的幅度,再這麼下去,屬下怕無法收場啊。”
師爺歎了口氣,連連搖起了頭“如今百姓存糧見底,禦史大人又不肯開倉放糧,這桃源鎮離民變不遠了。”
王懷當然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但官大一級壓死人,他又沒有一丁點的辦法。
眼下,他隻能再次屈身,為了滿城百姓去求陳玄之,讓他貼出強壓糧價的榜文,先行穩住百姓的怒火,再與五大糧商商討降價事宜。
“禦史大人何在?”王懷憂心忡忡地問道。
“正在木如寺禮佛。”
“豈有此理,桃源鎮都快生出大變了,他竟然還有心思去拜佛?”
王懷目光一沉“這求神問佛要是有用,那些平民百姓還能擠得進廟門?”
要知道,自打陳玄之來到桃源鎮後,除了聯手各大糧商,一同哄抬糧價之外,閒餘時間便乘坐遊船在清水河走馬觀花。
這回見形勢不對勁,竟還跑到了寺廟避禍。
他避得了一時,避不了一世。
再這般下去,桃源鎮何去何從?
桃源鎮外的木如寺,鐘聲縈繞。
自先帝以來,大離崇佛成了主流,更有大離“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的詩文出世,可見佛教在大離幾乎是國教的存在。
大離上上下下,不管是王侯將相還是白丁布衣,都對菩薩如來深信不疑。
陳玄之悠然自得,在大雄寶殿逛了一圈後,與寺廟的主持研討了半個時辰的禪學。
約莫是陳玄之的悟性高於常人,離開時竟得主持親自相送,頗有相見恨晚的意味。
然而,在木如寺外等候許久的王懷,卻是沉著一張臉上前。
若放在現代,他必然是個成分正確的無神論者,這些佛寺廟宇若真有用,黎民百姓何至於水深火熱?說到底還不是佛渡有緣人那一套?
“大人,自從貼出榜文後,桃源鎮的糧價已飛速暴漲,如今百姓堵在了衙門前,眼見勢態就要惡化,這該如何是好?”
王懷又提醒了一句“若再任由勢態發展,怕是連大人你都難以獨善其身了。”
在此之前,他早就給朝廷送去了折子,不管這是六公主還是戶部的意思,都希望朝廷能看清楚情況,撤掉陳玄之的監察禦史一職,免得他繼續胡作非為。
可萬萬沒料到,他挑燈夜書的折子石沉大海了。
朝廷的意思很清楚,便是讓陳玄之繼續總管桃源鎮大小事務。
這也讓王懷深感絕望。
陳玄之本就是鎮撫司的總旗,妥妥的武夫出身,竟讓一名粗人前來賑災,簡直荒天下之大謬。
若他利用鎮撫司和六公主的名頭,對桃源鎮的糧商進行威壓,以此調控糧價,倒也還說得過去。
可這家夥的中中行徑實在是太過荒誕,非但斷了百姓對糧食的念想,竟一甩手便自由自在地遊山玩水。
此前還說要修繕衙門和一眾朝廷營建,這可是大災之年啊,虧他也想得出來。
如今更是跟周邊的寺廟搭上了關係,他該不會是想請菩薩降世普渡眾生吧?
笑話!
簡直就是笑話!
眼見一連數日,糧價每日以二十文上漲,卻不見陳玄之有任何動作,甚至還有繼續攀升的趨勢,王懷終於是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