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嬤嬤和張嬤嬤這時候都在李卿落房間裡。
二人聽到姑娘終於提起那劉卿珠,都立即興奮的湊了過來。
鄧嬤嬤“姑娘,您當初目光遠矚,沒有立即殺了那劉卿珠,當真才是最最正確的決定了!”
“您都不知道,她如今過得究竟是什麼慘日子——”
“這才是她真正的報應啊!”
瀾滄院。
劉卿珠聽到婢女進主屋稟告李恪川“大公子,今晚老夫人和大姑娘留宿將軍府了。”
李恪川坐在床邊的陰暗裡。
聽到這句話,才抬起微微發著幽光的雙眸一怔。
“落兒,難道和祖母是打算回來了?”
婢女搖了搖頭“大公子,恐、恐怕不是的。夫、夫人被關在祠堂,說、說是明日就要被送去官府了……”
李恪川臉色煞白“阿娘她殺了外祖母,是要給曲家一個交代。而且聽說她這些年還殺了我無數個弟弟妹妹們,不然整個將軍府如今也不必隻有我一人苦苦支撐……”
“既然真相大白,她怕是要被休離李氏一族了。”
李恪川什麼都能猜到,他顫抖著狠狠閉了一下眼。
可母親做下這些孽事,又何嘗不是為了自己?
他又如何去恨她,怪她?
隻是如今自己這幅樣子,哪裡有臉再踏出這個院子半步?
他早就徹底爛了!
輪椅被毀,他寸步難行不說,而且他如今不願見一切生人。
他總覺得,那些人都在盯著他癡笑!
而且他直到前段時間才知道,那輪椅竟然是落兒當初特意尋人訂做了,然後再托穗兒送給自己的。
李恪川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屈辱和羞憤,還有一股根本永遠無法說出口的愧疚濃濃的彌漫在自己胸腔裡,就像一塊巨石壓得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原來,落兒開始也曾想與自己修好過……
原來,她心底其實也曾經有過自己這個哥哥……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劉卿珠!
一想到自己和親妹妹落兒如今變成仇人,再想到母親這些年都白白疼了她一場,是她替落兒在將軍府享受了這麼多年的榮華富貴不說,她還耍儘了心機演了那場**!
她金尊玉貴,落兒低賤如泥。
她貌若天仙,落兒粗鄙不堪。
她被世人追捧,落兒被所有人厭棄……
李恪川曾經從未想過這些。
他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些就是命!
是李卿落生來就該有如此命運,而珠兒能到他們身邊,也是珠兒的命。
可是落兒不該搶珠兒的,所以後來落兒回來,珠兒假死,他們才認為都是落兒的錯……
他自己甚至都恨透了落兒。
可他們何其荒謬和不公啊?
當命運落在自己身上,李恪川才知道,‘認命’這兩個字,何其殘忍!
當‘不公’降臨,他才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
才慢慢體會到,落兒曾經受過的那些痛苦和折磨……
李恪川如今也明白過來,自己早些年是被劉卿珠刻意勾引的,他後來那般的癡迷於她不能自拔,完全就是她一手謀劃甚至玩弄自己的結果。
她就是要自己生不能離開她。
死也要,死心塌地癡迷瘋狂地愛她。
李恪川的心又痛又恨。
他讓人去把劉卿珠又給帶上來。
劉卿珠如今瘦得厲害,又日日經受磋磨,哪裡還有曾經半分的珠圓玉潤,和矜貴高雅模樣?
她身上也隻穿了一件尋常的婢女衣服,連二等丫鬟的服飾都不如。
而且她滿臉憔悴,雙手粗糙,不過短短十數日,她就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般,滄桑老了不少。
雖然仍有兩三分從前的姿色,但到底如何也不是從前的她了。
劉卿珠進來後,屋子裡其餘的婢女就立即退了下去,並將外麵門鎖落下。
劉卿珠縮手縮腳地站在門邊不敢過來。
李恪川“珠兒,過來給阿兄捶捶腿。”
劉卿珠根本不敢耽擱,畢竟左腿還在隱隱作痛。
她立即過來跪在床邊,然後給李恪川輕柔的錘著那條因為缺少行走如今也有些萎縮的腿……
李恪川見她如此低眉順眼的樣子,突然伸手將她臉一把掐住。
“賤人,你如今是不是也瞧不起我了?”
劉卿珠驚叫“不!阿兄,珠兒不敢……”
李恪川抬手就扇了她一耳光。
“阿兄?你不過一個賤民家的女兒,憑什麼身份叫我阿兄!?”
“劉卿珠,你還沒擺正自己的身份,是嗎?”
“如今劉家不要你,跑了。”
“允王府也不要你,將你趕了出來。”
“若不是我還留著從前一絲情麵收留你做個賤婢,你以為你今日還能有這一口飯吃?”
劉卿珠怔怔的流著淚,臉上又痛,心裡卻更痛。
“大、大公子,珠兒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珠兒吧……”
劉卿珠是真的怕。
李恪川如今折磨起自己的手段來,真的完完全全就是個變態!
劉卿珠全身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沒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