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當日下午,李芸楚便又來了。
她手中的托盤裡,放著一杯清水,還有一碗稍微濃稠的清粥。
李芸楚這次什麼也沒說,先給李卿落喝了兩口水,然後便扶她半坐起來,並親自將粥一勺勺的親自喂進她嘴裡。
“你若敢有一個字騙我,我李芸楚便是豁出去不要這條賤命,再不顧我與夫君的將來,也定要將折磨的痛不欲生,悔不當初!”
“你可明白?”
李芸楚喂飯的手勁很大,把李卿落的牙齒都磕疼了。
但這時候李卿落隻想趕緊吃點東西活命,即便是嘴皮被磕破出血,也不停張口,將粥先吃了個乾淨。
等她終於恢複了些力氣,李芸楚便將那碗清水遞給她。
“寫吧!”
用清水寫下字,既不會留下痕跡,也不會被秦陵聽到。
看來,這李芸楚到底還防著她那夫君一線。
嗬,有點意思。
李卿落有了力氣,自然也能暢快寫字。
她下床坐在地板上,然後抬手蘸水快速落下“我確實能救二叔和三叔他們。”
“原本我也早就計劃好了,要把他們都給救出來,若不是你們綁了我,此事應該已經辦成。”
李芸楚還是不信“就憑你?”
她極力壓低聲音,還是忍不住看了眼門外。
“就連我夫君都辦不到,你以為你是誰,真的能左右整個李家的命數?”
“李卿落,你到底有什麼法子,還不趕緊說來!”
李卿落翻了個白眼“你夫君辦不到,那是因為他受製與沁玉公主。”
“李家會被抄家滅族,本就是沁玉公主和太子的陰謀,你以為她會為了你夫君一個小小的大夫,就破壞他們的計劃和利益?”
“姑姑,時至今日,你還是如此天真!”
李芸楚臉色一白,跌坐在地上。
沁玉公主和太子……竟然皇權的鬥爭!
怎麼會這樣?
李家竟然陷入了這樣的境地,那要如何才能脫身?
李卿落會不會是騙自己的?
李芸楚狐疑的盯著李卿落,李卿落見她還在懷疑,不由搖頭。
“管你信不信。”
“我手中有證據,不說讓整個李家翻案,但要保出二三房應該不難。”
李卿落自然不會給李芸楚徹底托盤。
因為真正的書信,如今已經在自己手裡。
但李卿落要交出的證據,也並非就是那封書信,不然交出去整個李家還是一個死字。
李朝靖冒領軍功還殺害了蔣副將,他確實死有餘辜。
甚至李恪川當初也是因為李朝靖用權勢走的後門,讓他當上了少將軍,如今被牽連害死也是活該。
可二三房的的確確也是無辜的。
雖說一家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家族興盛榮耀,皆為一體,福禍與共。
但二三房受鄧氏牽連,這些年被貶到莊子裡,彆說榮耀了,確實半點福氣也沒沾到。
如今鄧老姨娘已死,祖母也不想再牽連後輩,所以二三房她確實可以救出。
而且要救二三房的法子很簡單。
李朝靖如今徹底瘋了,要真的想從他口中審訊出什麼真相,就算是上了酷刑,應該也是徒勞。
所以此時就算蔣家拿出家書來,雖然可以給李朝靖直接定罪,但也很容易就此被推翻。
隻要有人指出蔣家那封家書是假的。
真的在自己手中,所以無論如何,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到時,就算蔣家鬨破天,也隻能是一個誣告。
他們蔣家確實蒙受了李家的冤屈和血仇,隻是既然他們選擇了成為太子的人,李卿落為了自己利益,必要時也不得不這麼做。
李芸楚看到李卿落寫下的字,卻遲疑了。
為了兩個阿兄,要賭上自己和夫君的未來前程,甚至得罪沁玉公主和太子,究竟值不值得?
她不知道。
她開始退縮……
然後倉皇而逃。
李卿落卻並不著急。
二三房究竟下場如何,自己並不關心。
所以選擇權,就在她李芸楚自己手裡。
到了晚上,李芸楚還未做下決定,山中小院卻先迎來了一批不速之客。
山間的寧靜被一陣嘈雜打破。
如同山風突至,一隊人馬踏著蜿蜒的山路而來。
腳步聲,馬蹄聲,嘶鳴聲,還有低沉的人語聲,交織在一起,吵醒了迷迷糊糊的李卿落。
火把的光芒透過門縫和窗戶,落在李卿落房內的地板上閃爍跳耀。
她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可有生人,這幾日路過此處?”
“還有,你們家有幾口人?”
“近日來這山裡可有什麼異常?”
是追雨的聲音?
李卿落一個激靈,認為自己沒有聽錯,張口就喊“我——”
一隻手猛地捂住她的嘴。
是李芸楚。
她滿頭大汗,渾身緊張的哆嗦著,將一顆藥丸塞入李卿落的嘴裡。
李卿落隻覺瞬間渾身徹底癱軟無力,倒在了榻上,再也起不了身。
她張口,這次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