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隨後在前往執政官大廳會見維倫的路上,迪克卻忍不住開始思考這個“缺德帶冒煙”的主意了。
奧古雷寶箱內部體積25立方,說實話,再不考慮舒適性的情況下,極限狀態一次最少能裝幾十上百個人了。嗯,這裡說的“極限”是確保人不被壓死的情況...
算了算了,不想了。
這個想法真的太缺德了!
真不知道對麵出主意的是個什麼樣的混蛋,簡單一句話就能把自己蠱惑到這個完全不該由守備官來思考的問題中。
這種“思維汙染”太可怕了,簡直就像是對方用一句話強X了自己的大腦一樣。
“迪亞克姆,我勇武的信仰兄弟,快過來!”
在迪克剛剛進入執政廳時,就聽到了維倫的呼喚。
他大步上前,然後就看到大執政官好像在半個月裡一下子蒼老了幾百歲,他肉眼可見的疲憊且心力交瘁。
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在如今這個局勢下,維倫承受的壓力絕對是迪克的百倍以上。
套用一句公式來說,迪克隻需要想著在前線怎麼揍惡魔就好了,但老維倫需要考慮的事情可就多了。
“瑪凱雷地區的守備官已經整訓完畢,雖然大部分都是新兵,但戰士們的士氣高昂,我要任命你為這支軍隊的指揮官,帶領他們前往安托蘭平原協助基爾加丹統帥對抗惡魔。”
維倫對迪克說:
“我知道你很累,我也從哈頓那裡聽說了克羅庫恩戰場的慘狀,但...”
“我能理解,大執政官,您不必如此。”
迪克輕聲說:
“時局艱難,大家本就該同心協力,共克時艱,我會準時帶領守備官們出發,但有個問題,現在的阿古斯之心數量完全無法滿足所有軍隊的需求,所以我們隻能挑選最勇武的戰士給予這種嘉獎。
克羅庫恩戰局的變化已經證明了世界之魂的偉力,我想,基爾加丹大人也會有信心堅持到最後一日。
可是...
納魯那邊,還沒有消息嗎?”
“有。”
這個話題本不應該和迪克這個戰爭準將討論,但考慮到維倫已經將迪克視作艾瑞達人的第七位“聖光選民”,因此他額外破例回答道:
“克烏雷冕下已經告訴了我,目前有一百七十二位納魯響應了我們的呼喚,它們最少能帶來一百五十艘納魯星艦。
其中大部分是克烏雷與魯拉冕下乘坐的‘吉尼達爾號’那種小型星艦,按照科技庭的計算,那樣的星艦在拋棄一切武裝,隻搭載必要的物資,並且內部空間延展到極限的荷載下可以搭乘8-10萬人。
光是這些星艦的運力就足夠將瑪凱雷地區的平民全部送走。
而且更好的消息是,傳說中的聖光之母澤拉女士也在前幾天通過預言共振的方式向我傳遞了信息。
澤拉女士已經派遣了她麾下最龐大的星艦‘風暴要塞’號帶領四艘小型星艦前往阿古斯,她告訴我,那支艦隊最少可以一次運送三百萬人。
這意味著我們在艾瑞達斯海對麵大陸上的人民也不必絕望了。”
“但僅僅是這些不夠啊。”
迪克歎氣說:
“就算全部滿載,能運走的人民也隻有種群總數的一半,這意味著,我們要放棄另一半...”
維倫沉默下來。
在肉眼可見的悲傷與決斷中,他低聲說:
“你是軍方人員,所以基爾加丹統帥昨晚送來的書信內容我可以告訴你,我的兄弟已經下定了決心,他不會乘坐星艦離開阿古斯!他會帶領最勇敢的士兵留在這裡!
一方麵為平民的轉移贏得時間,一方麵,他固執的認為必須有人為阿古斯的災難負責。
他說,在這個末日將至的時刻,作為大執政官的他要為自己守衛的一切獻出自己的生命並履行他的誓言,目前有已經超過十七位將軍在這份訣彆書上簽下了字。
他們和他們的戰士將在自己選定的陣地上為我們的世界和人民堅守到最後一刻。
迪克...
我們要送走的人,不如你想的那麼多。”
“您...”
迪克看著眼前滿臉堅決的維倫,他知道大執政官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維倫絕不會拋下基爾加丹獨自逃亡,現在的曆史和正史因為迪克的介入已經發生了變化,如果按照維倫的決意,那就意味著兩位大執政官最終會一起葬身於阿古斯的末日中。
“但您認為,您的命運真的會在阿古斯終結嗎?您可是一位先知!”
迪克沉聲說:
“先知不能違背命運的安排,我想您已經無數次眼見過未來...”
“你要我拋下自己的兄弟?你要我淪為一個孤家寡人和懦夫?”
維倫罕見的憤怒,在背後那三角形聖徽的閃耀中,他扭頭看向迪克,嗬斥道:
“你是在蠱惑我嗎?”
“並非如此。”
迪克歎氣說:
“但有人願意為了世界而死,就必須有人要肩負起更沉重的使命活下去,大執政官,您和基爾加丹統帥都覲見過世界之魂,您很清楚每一個離開阿古斯的艾瑞達人身上承擔著什麼樣的職責。
沒有您的帶領,我們在黑暗的群星中真的可以堅持到返回阿古斯的那一天嗎?
在如今的局勢麵前,死亡隻是最軟弱的解脫。
您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職責,您知道您該做什麼,請不要讓自己成為一心求死的懦夫!實際上與其和自己的兄弟一起戰死在故鄉,為什麼您不想著如何拯救他,帶領他一起離開呢?
如果您真的決心要反抗命運的話...”
準將大人深吸了一口氣,他對維倫說:
“我願意成為您在抉擇時刻到來時,手中那把斬向無情命運的劍!這是我的榮幸,我將代替您在最後一日守衛阿塔瑪水晶,為人民守住最後一道生命的防線!
您隻需要去履行您應該做也必須做的事。
命運要我們死,命運要我們受苦,命運要我們悲鳴,它要我們成為它舞台上代表痛苦的木偶,以此那個無情的惡棍才能放聲大笑。
但先知看到了命運就該反抗它而不是順從它,我們絕不能讓它如願,不是嗎?”
“啊,原來你也有成為先知的潛質啊,迪亞克姆。”
維倫歎息說:
“是世界之魂讓你看到了那些嗎?”
“嗯,阿古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帶著淚水在群星中流浪,祂讓我們帶著希望離開,再身披榮光而回!聖光也不希望看到艾瑞達人遭受滅亡的悲劇。”
迪克握緊了拳頭,他說:
“我已反抗過命運,命運狠狠給了我一耳光,但我不打算停下對它的挑戰和毆打,直到我真正占據上風的時候。
您是最偉大的先知。
這意味著在您決意反抗的時候,您能向命運揮起的重拳絕對超乎那個婊子的想象。
抱歉,我不該在您麵前說出如此粗俗的話。”
迪克後退一步,他說:
“我剛前去整備了,大執政官,等我們從安托蘭平原回來的時候,也請您務必下定決心!”
說完,他行了一禮,轉身離開。
在執政廳中,老維倫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撫摸著手中散發出聖光輕盈旋律的納魯聖杖,又看了一眼自己身旁那空懸的座位。
他詢問自己,在這個即將到來的抉擇時刻,自己到底應該采取什麼樣的舉動?
或許...
迪克的建議也有參考的價值。
——————
數天之後,安托蘭平原陣地最前線,乘坐飛行器到達這裡的迪克幾乎沒有浪費時間,帶著一支精銳守備官趕往了基爾加丹統帥所在的指揮部。
這阿古斯世界最肥沃的平原如今已成最殘暴的戰場,哪怕有手持阿古斯之心的勇士們每日奮戰,但在過去十五天中,這裡發生的戰爭與死亡依然超出了艾瑞達人的想象和他們的曆史記錄。
僅僅是昨天一天,在整個戰線上的陣亡者數量就突破了三千人。
對於繁衍艱難的艾瑞達人而言,這樣的傷亡已經足夠恐怖了。
“迪克!”
就在迪克將最後一批阿古斯之心交給基爾加丹統帥的軍需官時,他聽到了熟悉的呼喚,轉過頭便看到滿身血汙的瑪爾德蘭正從雷象上跳下來。
看他的樣子應該是剛剛帶隊完成了一場突襲救援,在瑪爾德蘭身後,疲憊的牧師們正在救治那些昏迷的遊俠和施法者。
“你怎麼來了?”
瑪爾德蘭把自己的戰錘丟給副官,帶著笑容上前和自己的兄弟擁抱了一下,迪克不在乎這家夥身上最少十天沒清洗的糟糕味道,他說:
“當然是因為你們太累了,所以我帶人前來替換你們,這下你和你的戰士們可以睡幾天好覺了。”
“哈,還是那麼喜歡開玩笑?”
瑪爾德蘭搖了搖頭,拍了拍迪克的肩膀,說:
“克羅庫恩的事我聽說了,你立下的功勳讓我感覺到又驕傲又惶恐,和你相比,我太遜色了。”
“是嗎?但為什麼我在來的路上就聽說某位不要命的守備官手持阿古斯之心在斷後的戰鬥中,獨自擊殺了十一頭邪能領主和三頭埃雷杜因末日守衛。
我聽說他們找到你的時候,死在你腳下的惡魔已經堆成山了,那些膽怯的地獄犬甚至不敢靠近已經精疲力儘的你。”
迪克笑了笑,他一邊從身旁的法瑞婭手中接過自己那根用卡紮克的魔角製作的法杖,一邊跟著瑪爾德蘭走向那些疲憊的傷員。
他說:
“你證明了自己配得上你的功勳,瑪爾德蘭,你也被世界之魂祝福了,我在離開瑪凱雷時去見了你的兒女,他們說他們為你感覺到驕傲。”
“哼,不愧是主動成為牧師的守備官啊,就是會說話。”
長久的戰鬥讓瑪爾德蘭也不如之前那麼嚴肅,他看著自己手中那殘留著劃痕的阿古斯之心,歎氣說:
“但我依然救不了所有人,我們能做的隻有繼續戰鬥,一直戰鬥,直到最終的榮光到來。”
“堅持下去,總有希望。”
迪克高舉那與其說是法杖,倒更像是“長矛”一樣的施法媒介,嫻熟的治療術和恢複術被他不斷施加在周圍的傷員們身上、
此時的他真的很像是一位穿著盔甲的善良牧師,但瑪爾德蘭知道,在戰事緊急的時候,自己這位“老長官”同樣可以化身聖光麾下的無敵砍王。
唔,和這樣的人一起踏上戰場,真是讓人安心不少。
“嗚嗚嗚”
低沉的號角聲在這一刻突然響起,打斷了瑪爾德蘭與迪克的敘舊,兩人回頭一看,基爾加丹統帥的戰旗已經離開了指揮部。
這讓瑪爾德蘭臉色大變,他對迪克說:
“惡魔發起進攻了,快!帶上你的人跟我來,我們要防守側翼,堅持到正麵戰場取勝,抱歉,本還打算用本地特產招待你來著。”
“現在安托蘭平原最大的特產不就是無窮無儘的惡魔崽子嗎?”
迪克用揮動戰矛的方式將手中被他命名為“卡紮克之怨”的法杖提起,他大笑著說:
“感謝你們的盛情招待,我遠道而來現在又餓又渴,所以,接下來的戰爭盛宴,我就不客氣了,唔,大啖食糧之日已至!最妙的是,我也有一副聖光賜下的好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