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醫館二樓,一間寬大診室內,
穿金戴玉的劉夫人,在丫鬟攙扶下起身,手裡拿著藥盒致謝:
“實在麻煩林家妹子了,有空到府上坐坐,咱們接著聊。”
“一定,劉夫人慢走。”
“不用送,林家妹子太客氣了……”
……
林婉儀起身相送,眉眼彎彎儀態知性,如同悄然綻放的國色牡丹。
但等到劉夫人走出診室後,林婉儀眉宇間就多出了幾分無奈。
作為京城的女名醫,林婉儀平日免不了和城裡的大戶夫人打交道。
豪門之家的女眷,實在一言難儘,知道她丹術過人,變著法子從她這騙虎狼之藥,因為她平易近人,混熟了的夫人,還把各種花活兒講給她聽。
林婉儀還是沒破瓜的女子,耳聞目染之下,十八般姿勢都爛熟於心了,心中豈能情願?
但她也沒法把病患拒之門外,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真得變成巫教妖女了。
茶岸旁,正在收拾茶具的丫鬟琴文,等劉夫人下樓後,也吐槽道:
“這些個夫人真是,有病來求藥也就罷了,沒病還登門問東問西,特彆是楊捕頭的夫人,相公身板那麼猛,也跑來叨擾小姐,她就不怕癱在床上?”
“楊夫人是覺得相公木訥,不通閨房情趣,找我支招。”
“楊夫人不懂,小姐就懂了?小姐都沒嫁人,明明是京城名醫,卻被這些夫人當成了‘房事通’,真是……”
“行啦,亂說讓人聽見怎麼辦?”
林婉儀來到書桌後坐下,取來一卷書冊翻閱:
“今年秋考,受醫館貲給的學生,成績如何?”
琴文是隨身小管家,聽見這話更不開心了,來到跟前收拾茶具:
“還能如何?除開紫蘇名列前茅,其他人最好也不過拿個‘乙’等。我就想不通了,小姐在京城供一堆學生,到了丹陽也是如此,每年花那麼多冤枉錢,也沒見供出個達官顯貴來,地主家也沒餘糧呀……”
林婉儀確實資助了很多出自寒門的年輕人,但初衷也不全是行善,而是她欠了巫教天大人情,得想辦法得手一件重寶還債,京城拿不到,才跑丹陽來找空子。
但和巫教有牽連是大忌,貼身丫鬟都不敢告知,林婉儀隻是推了下小眼鏡:
“行善助學是積陰德,學不出來也沒辦法,馬上入冬,會有很多學子去學宮求學,你多物色一下,看有沒有合適的好苗子……”
“還找呀?這都供七八個人了……”
“讓你去你就去!”
……
咚咚咚……
主仆倆正如此交談,一個醫館學徒忽然從樓梯跑上來,自門口探頭,眼神帶著幾分驚奇:
“東家,下麵有位公子找您,自稱謝儘歡。”
“謝儘歡?”
林婉儀翻書的動作一頓,想起是昨晚的年輕義士,連忙起身:
“快請上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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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
謝儘歡扛著東張西望的煤球,在學徒帶領下來到二樓,迎麵就見身材高挑的林婉儀,麵帶微笑走來:
“謝公子,方才接待病患,耽擱了片刻,實在怠慢了。”
身在醫館當大夫,林婉儀穿的頗為知性,淡青色的齊腰襦裙配上柔紗外衫,漫步前行間有搖曳生姿之感,衣襟還一顫一顫的。
謝儘歡略微打量,實在難以想象這麼個溫柔賢淑的大美人,能是養傀儡小鬼的巫教妖女,走到近前拱手一禮:
“林姑娘客氣。”
“咕嘰~
“公子請坐。這鳥真好看。”
林婉儀人如其名,儀態極好,給人一種溫潤如水之感,邀請謝儘歡在茶案旁就坐,拂袖幫忙添茶:
“昨天公子出手解圍,妾身還沒來得及答謝,實在慚愧。”
“舉手之勞罷了……”
謝儘歡目的相當明確,就是求取靈丹妙藥,隨口聊了兩句,就把目光放在林婉儀的眼鏡上:
“林姑娘看起來有些功底,若是自幼煉體,眼睛不該出問題,林姑娘帶著此物,可是功法出了紕漏?”
林婉儀正逗弄著搖頭晃腦的煤球,聞言笑容微微一凝。
她自從拜入巫教後,身體確實存在些許問題,體內積蓄陰寒之氣,每當朔月之夜都會胸痛,視力也有所影響。
但巫教功法,沒點副作用才叫不正常,此事豈能當著外人說,林婉儀想想還是含笑搖頭:
“公子誤會,我自幼看醫書,可能是用眼過度所致。”
謝儘歡見林婉儀不承認,就做出望聞問切之色:
“我觀林姑娘氣色,似乎陰氣過盛,體內有陰寒之氣淤積。功法出岔子,輕則入魔、重則隕命,可不是小事,林姑娘若真有隱疾……”
“?”
林婉儀一愣,抬手摸了摸如花似玉的臉頰,暗道:
這也能看出來?
你開了天眼不成?
見謝儘歡如此篤定,林婉儀怕他真看出根底,打斷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