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叔禮看向天心:“老夫雖然不知道欽差大人是什麼人,卻知道天心先生是什麼人。他既然來了這邊,又怎會派一個跳梁小醜過來嘩眾取寵?”
這時,那假冒的盧思遠上前,說:“幸虧得您指點,否則將釀成大錯。我本想將他誘進府台,以酷刑逼他交待出和上線傳信的方式,讓他假報之後再安排到三城之外的地界殺死——”
龐叔禮旁若無人地回答道:“是個好計,但收益不夠。能借欽差之口代你說話固然美妙,可比起天心先生這條大魚,就相形見絀了。”
秦揚歎了口氣。他終於想明白,那天夜裡雲居客棧失火之後,盧思遠看似表麵在邀請他去府台,實則一直不斷暗示引誘,故意說去城東,實則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的心態,以為城東不安全,來到城西。
“也就是說,賣出這條密道,和盧思遠身份的信息,你就料到我們會逃離華陵了?”
“欽差大人一點就通,老夫喜歡和聰明人講話。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欽差大人敢在華陵揮金如土,想必也是膽大心細之人,不賣出些線索嚇住你,恐怕難以引出天心先生。”
秦揚滿眼愧色地看向天心。此時此刻他終於明白,龐叔禮早就懷疑天心已經破了漢陰糧倉的案,來此必定要查盧思遠的底細,所以故意以一個老館丞這種不起眼卻又能打聽信息的角色出現,引導他去逐步落入圈套,最終把天心帶出來。至於封城搜查他,不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抱歉。我本以為,天下最強者,莫過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可今天才大徹大悟。這世上最強的武藝,是陰謀詭計。”
天心笑了笑:“你不必自責。成大事者,不到山窮水儘,絕不會輕言放棄——”
龐叔禮突然打斷他二人對話。
“好了,既然你們已經聽完老夫說戲,未該上路了。”
聶俊才拿出一串銀鈴,以一種特有的韻律搖動三下。
唰!
那些蒙麵的活死人整齊地拔出腰間佩刀,突然齊齊暴起,如潮水一般衝湧而來——
“殺!”
二十多名高手也同時大喝,拔出利劍,直接迎上前去——
雙方瞬間戰成一團!
隻見一名高手一記重劈,斬在蒙麵人肩上,卻僅僅留了不到一寸深的傷口,不由呆滯了一瞬。
可就這一瞬之間,那被砍的蒙麵人麵不改色心不跳,一記乾脆利落的橫掃揮出,那持劍高手立馬身首異處!
秦揚大喝:“這些是活死人,尋常刀劍砍不死他們!”
那些高手自然也發現了問題,但無計可施。
一高手揮舞著寶劍上下紛飛,在麵前的兩名活死人身上斬了不下三十次,若是尋常對決,恐怕早就把對手砍死十次,可現在卻發現根本沒有給對手造成致命傷害。
一通疾風驟雨般地攻擊下來,他漸漸體力不支,不慎露出破綻,被那兩名活死人抓住了手臂。那兩名活死人突然各自向左右一扯——
隻聽“嘶”地一聲,那高手竟被活活撕裂成兩瓣!
護衛天心的高手們很快就一個接一個地陣亡,可那些活死人沒有一個倒下!
秦揚順手抄起地上的一把寶劍,低聲對天心說:“你一定靠緊我。我去哪裡,你就去哪裡。”
天心凝視著他,並未像往日裡那樣冷言冷語,而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秦揚隨即再度摟住天心的腰肢,手做鷹爪狀,將他牢牢扣緊。
隨後,他側轉過身,將寶劍收到胸前,眼光直逼麵前的蒙麵活死人,暴喝:“給我開!”
身如凶龍,直破寰宇,這一劍,帶著他的怒火和意誌——他絕對不允許天心死在這裡!
好一記蒼龍出海!
一劍刺出,麵前十幾個活死人如遭遇九天雷霆,直接炸飛出去。而下一刻,秦揚已牽著天心出現在搖鈴的聶俊才麵前——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一擊不易,因為在場的敵人還從未見過他出手,並不知道他有幾斤幾兩。
所以,比起取走龐叔禮的頭顱,他更要優先解決眼前最大的威脅,也就是控製活死人的聶俊才!
那聶俊才神情一滯,火把下陰翳的眸子裡湧出發自內心的驚懼。看來,此人並不擅長戰鬥!
“休傷吾友!”
一道身影橫撲過來,擋在聶俊才麵前。
此人,正是盧思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