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揚看得出來,這一次天心是真的著急了,不過他既然已經答應了出去,那就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做到底了。
“所以那個神兵是什麼樣的?”
天心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你都死到臨頭了,還關心這個。確實是一杆長槍,名為問冥,朕年幼時,曾見過祖父長槍策馬,好不威風,所以當時就如此要求了。你莫要在這關心沒用的事,我在擔心你能不能活下來。”
秦揚不以為意:“陛下,我們能有今天的成果,非常不容易,臣不想輕言放棄,今天您也聽到了,倘若這件事辦成了,這幫人就沒有理由再說出半個不字,必須乖乖支持新政,這是個好機會——”
天心看到他那個頑固樣,是真的著急了,連聲調都揚了起來:“你是聽不懂話是怎麼回事?朕跟你說了,那裡是絕凶之地,你去了就會死,還談什麼新政?”
正在這時,嶽誠走了過來,天心一看,點頭說道:“來的正好,你今日就將秦揚送出秦國。他現在去不了唐國和晉國,對,往北送送到胡人那邊去。”
不等嶽誠回話,秦揚搶先說道:“陛下,臣不想走,臣就想去取這個神兵,而且一定可以活著回來。”
“誰給你保證的一定能?“
“我自己。”
天心怒極反笑:“秦揚你彆忘了,你答應了這三件事,你若是死了,這第一件事就作廢了,朕絕不幫你救什麼小公主。”
秦揚愣了一下,但還是搖搖頭,堅定的說:“您還記得之前咱們一起談理想嗎?我知道您的雄心壯誌,我想幫您,咱們已經快看到曙光了,我真的不想讓你我的願望前功儘棄,臣求您讓我試一下,若是死了,臣死而無憾。”
說罷,竟然跪了下來。
天心頹然坐下,她和秦揚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是非常了解對方的心思,以他這種性格,若是這麼說,恐怕真的就是勸不回頭,但是她真心不想看著他送死,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
“朕,真的不想看著你去赴死,你活著,這新政推遲十年又如何?這些老東西阻礙你,朕大不了殺光他們,或者……你陪在朕的身邊,你我都很年輕,咱們熬死他們——”
秦揚心中莫名感動,俗話說,士為知己者死,就衝天心對他的這番情誼,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既然決心要幫她改革朝政,豈能有半途而廢的道理?
“謝謝陛下,但臣心意已決,請陛下成全。”
天心長歎一聲,轉過身去,“那你就去吧。雲湘公主的事,朕會處理的。”
“謝陛下隆恩。”
秦揚隨即起身,和嶽誠一同離去。天心猛然轉身,深吸一口涼氣,發出嘶的聲音,確實想再勸一勸,可兩人已經走遠了。
她就這樣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的望著,嚴公公在旁邊看不下去,走上來輕聲說:“皇上,您看下午要不要去太後那問個安?”
天心聽完,輕輕點了點頭。
……
嶽誠和秦揚風塵仆仆,趕赴永安城北部三十裡外的鎮孽山,山腳下,還駐紮著一隊秦兵,看來是將這裡戒嚴了。
見到有人過來,哨崗立即嗬斥,二人也應聲下馬,不一會走出來一個管營副將,這副將顯然認得嶽誠,趕緊過來行禮。
“末將劉和,在此巡監擅自闖入鎮孽山之人,見過嶽將軍。”
“不必多禮,這位是秦丞相,此番前來,是奉陛下聖旨送他入山。”
劉和聽完之後愣了一下,小聲問嶽誠:“這位秦丞相,是不是犯了大罪了?”
嶽誠搖了搖頭,但他有些心煩,也不願過多解釋。
劉和隻是問了一嘴,見如此反應,就不再多事,做了個請的手勢,隨後被二人帶路。
幾個人走上山路,奔著半山腰去,找到了一個洞口長滿雜草的甬路,劉和停了下來,轉過身,意味深長的看著秦揚。
“之前有好幾條湧洞可以進山,但之前試探過的人用廢了好幾條,現在就隻剩這一條了,除非在開挖盜洞,但是這個山還是不要隨便挖掘。所以秦丞相,你就隻能從這裡入山。”
秦揚並沒有在意,他對這座山一無所知,也問不出什麼信息,從哪裡來說都沒有區彆。同樣,劉和也是這麼想的,這八年來,他見過太多的人進去,而這些人沒有一個出來,他相信秦揚也不例外,現在在他麵前的就是個馬上要死的人。
“劉將軍,能不能為我找個火折子?“
“啊……好的好的,我隨身帶著呢,也沒怎麼用,這個就給你吧。”
劉和將隨身的火折贈送給了秦揚,心中暗道,給了也是浪費。
秦揚道了聲謝謝,就再也沒有拖延,直接邁入洞口,嶽誠本想跟他好好道聲彆,可一轉眼,他人就已經溜進去了。
嶽誠輕歎一聲,旁邊的劉和自然看得出來,嶽誠和這位丞相關係不錯,就寬慰說:“將軍節哀順變。”
嶽誠沒說什麼,就往山下走,準備回去複命。
……
剛一進洞,光線瞬間就暗下來,走出去十步,就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不得不拿出火折子照亮,借著火光往下一看,正好是往下延伸的樓梯。秦揚暗自慶幸,若是再玩一會,恐怕就要失足掉落下去了。
這些樓梯極其陡峭,他不得不一個台階一個台階的往下邁,大約走了幾十節,前方突然沒有路了,隻剩一個直上直下,黑漆漆的大洞。
秦揚本想往後退兩步,以便站穩再想對策,可不知為何卻覺得後背被人推了一下似的,腳下順勢一滑,直接跌落下去。
撲!
掉下去約兩丈高,但正好坐在了軟土上麵,所以也沒有摔疼。
秦揚隻覺得手中空空,心中大驚失色,他剛才把火折子弄掉了,在這山腹裡,若是沒有火折,就跟瞎子一樣。
可他突然驚奇的發現,四周並不是一絲光線沒有,他抬頭一看,前方是一條筆直的通道,長度至少有五十丈,寬約三丈,地上鋪著整齊的青石板磚,鑲嵌的嚴絲合縫,甚是工整,可見工匠的手藝之高。
而在兩側光滑的洞壁上,每隔五步,就掛著盞長明燈,燈光發展幽藍的昏光,看起來頗為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