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蘇忱眼前發黑,所以薛逢洲的意思是,不僅是現在,而是去白馬寺的一路上薛逢洲都會待在這馬車裡。
這也太恐怖了些。
蘇忱腦子裡不受控地浮現出薛逢洲的各種傳言,思考著薛逢洲是不是想要在馬車裡將他折磨而死。
史書上說薛逢洲此人,幼年被棄,少年從軍,十來年戰功累累,在百姓中頗有聲望,最後被皇帝收權,被信任的近臣和奸臣陷害得了個謀逆的罪名……可謂是又強又慘。
沒有穿越之前,蘇忱對這位曆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將軍頗為崇拜和同情。
穿越之後蘇忱之前的記憶全無,對薛逢洲的所有印象都來自傳言中,等到記起來的時候,現狀和曆史大不相同,蘇忱也為自己是否能順利活下去而憂心,更不可能去過多關注如今的薛逢洲。
人大約都是有點葉公好龍的,時間過得太久了,蘇忱也已經記不清自己曾為薛逢洲抱不平過。史書上那個薛逢洲變得有些模糊,而現在帶給他糟糕體驗的薛逢洲才是真實的。
蘇忱絕不會同意自己和薛逢洲兩個人待在馬車裡,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薛逢洲,“要麼你讓隨意上來,要麼我下去。”
惹不起他還躲不起?
薛逢洲沉默地看著蘇忱,漆黑的雙眸沒什麼光,看得蘇忱有些不安。
薛逢洲道,“小公子想讓他上來也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
蘇忱問:“什麼?”
“小公子日後不能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蘇忱:“……”
他差點沒氣笑,不是,薛逢洲有病吧?
蘇忱繃著臉,“薛將軍,沒有認識你之前的十八年來我生氣的次數屈指可數。”
聞言,薛逢洲若有所思,“這是否說明,小公子心底有我?”
蘇忱:“……”
他現在是真的開始懷疑薛逢洲腦子有問題了,蘇忱露出一個微笑,“薛將軍,請把我的侍從送回來。”
薛逢洲撩起簾子,朝外麵道,“讓他進來。”
蘇忱眼看著薛逢洲的人給隨意鬆了綁,又等隨意進來後才連忙問,“有沒有受傷?”
隨意搖了搖頭,伸手來看蘇忱,“公子讓我瞧瞧有沒有事——”
隨意伸出的手被一把匕首擋住,刀身閃著寒光,顯而易見地鋒利。
蘇忱:“!!!”薛逢洲不裝了!
他故作鎮定,實則語氣艱澀,“薛將軍這是何意?”
薛逢洲看了一眼隨意,臉色極其冷漠,緩緩地收了匕首,“沒有什麼意思。”
隨意也收回僵硬的手,他看懂了,這個薛逢洲在警告他不要碰蘇忱。
蘇忱呼吸有些不穩,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來,抓緊了胸前的衣服,指節泛白。
“公子。”隨意有些擔憂,“可是哪裡不舒服?”
對上薛逢洲那雙黑黝黝的眼,蘇忱極輕地搖頭,“無事。”
“小公子若是不舒服,停了馬車好好休整一番。”
薛逢洲說著就要去掀簾子,蘇忱一把按住薛逢洲的手,“我沒事,不必了!”
薛逢洲手一頓,低眉看著蘇忱的手,蘇忱的手很白,特彆是和薛逢洲骨節粗大,泛黑的皮膚比起來,白得不可思議。
強烈的膚色對比讓薛逢洲的眸子越來越暗,微涼的掌心,柔若無骨,修長白皙。碰到時極為舒服,舒服地薛逢洲想將那隻手握在手中細細把玩。
想親,想舔,想咬,還想……
薛逢洲另一隻手動了動,還沒將心底的想法付諸行動,蘇忱察覺到薛逢洲的視線,他倏地收回手:“……抱歉,薛將軍,我沒事,不必停車。”
薛逢洲嗯了聲,還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被蘇忱碰過的手背。
薛逢洲難得安靜,蘇忱也不是多話的人,一時間馬車裡陷入了寂靜之中,隻能聽見呼吸聲和車轅滾過地麵時的嘎吱聲。
蘇忱緩緩地將手收攏,他悄悄地用餘光看了一眼薛逢洲,見男人沒什麼情緒的模樣反而覺得安心,畢竟那副似笑非笑,還莫名其妙關心他的模樣才是最可怕的……
馬車順著小路來到了白馬寺的大門,薛逢洲先下了馬車,然後站在外麵等著蘇忱出來。
蘇忱矮身鑽出馬車的時候,看著前麵那隻顏色極深的大手,正要避開那一刻,大手扶住了他的手,幾乎是半摟半抱地將蘇忱帶下了馬車。
蘇忱:“……”
薛逢洲的聲音在蘇忱耳畔響起:“我早知道小公子要自己下來,自然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蘇忱:“……”你人還怪好的。
“小公子。”薛逢洲的呼吸染紅蘇忱的耳廓,他似在笑,“你在白馬寺這些日子,我也會時常來看你的——為了我們儘快熟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