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縣令發號完施令,迎著楚璃滿意的目光時,才恍然反應過來,他竟不知不覺間,就對這位姑娘的話言聽計從了。
明明最開始,他是不信這些邪的。
楚璃並不知道周縣令的想法,她掀開白布,王家父子血淋淋地躺在木板上,整個木板已經被鮮血浸濕,四肢皆被砍去,沾滿血汙的臉猙獰可怖,死狀極慘。
角落裡很快響起了抽泣聲,楚璃循聲望去,隻蹙了蹙眉,並沒有上前安慰。
秋意慘白著臉從屍體上收回視線,雙腿已不聽使喚地打起顫來,但她扭頭一看,發現自家主子氣定神閒的,比那些官差還淡定。
秋意立刻暗暗握緊拳頭,在心裡發誓一定要以主子為榜樣,好好鍛煉自己的膽量,她家主子以後免不得接觸這些事,要是她再拖後腿,跟不上主子的腳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拋棄了。
她不想離開主子,她這輩子應該都不會再遇上比主子更好的主人了。
“秋意,你去找紙筆來。”
秋意回了神,找來紙筆後,一邊伺候楚璃磨墨,一邊看向角落裡的王家女人,同情道
“主子,她們婆媳倆是眼睜睜看著各自的夫君相互殘殺的,要是換了我,肯定就受不了了,你看她們哭得多淒涼,這往後每逢今日,隻要去祭拜,不就都得想起今天這樁事?怕是一輩子都揮之不去了。”
“最慘的還得是王夫人,丈夫和兒子都死在她麵前,換誰都接受不了。”
秋意從小被賣進幽王府,也是個苦命人,見不得這些可憐人可憐事。
即便她知道,王家父子有錯在先,是他們先起了貪念,想用便宜的白鼬毛冒充雪貂毛,才遭到了報應,可家中婦女總是無辜的。
楚璃靜靜聽著,手中筆觸不斷,見秋意說完,她才輕輕歎了口氣。
“秋意,心善固然是好事,但有時候真相並不是你表麵看到的那樣,你以為的可憐人,未必就如你所想的那樣可憐,而你以為的惡人,也未必真的無藥可救,知人知麵知心,才算真正看懂一個人。”
秋意還是聰明的,一下聽出了主子的言外之意,頓時瞪大眼睛,壓低了聲音道
“主子,難道那兩個女人也有問題?”
楚璃不希望自己身邊的人心思太單純,尤其是秋意,見的世麵並不多,難免想得簡單,往後跟她在外麵闖蕩,容易出事。
於是楚璃不打算瞞著秋意,想了想道
“王家父子的死,與她們也有關係,兩個男人不過是執行者罷了,提議的人,恐怕就是這兩個婦人。”
從進入這裡開始,楚璃便感覺到了一絲淡淡的不適感,直到看了這兩個女人的麵相,楚璃才知道這不適感從何而來。
此二女並非看上去那麼簡單,且不論她們的眼淚有幾分真心,這兩女子身上的業障並不比王家父子少。
王夫人常犯口業,為人刻薄,常給人造成困擾和傷害,並非良善。
而王家兒媳婦愛貪圖便宜,唯利是圖,時常給王家父子出餿主意,賺取不該賺的臟錢。
這一家靠著獵戶出身,便在榮城置辦家業,靠的不是勤勤懇懇,而是投機倒把,賺取不義之財。
秋意聞言驚得合不攏嘴,絲毫不懷疑主子的話,隻是太震驚了。
“主子,奴婢眼拙,剛剛居然還同情她們,以後奴婢肯定不隨便可憐彆人了。”
主子有看麵相的大本事,肯定不會說錯,虧得她剛才還想過去安慰那兩人幾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