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有淚不輕彈,蘭花豆離開阿麗麗的懷抱,迅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三下兩下抹掉濕答答的眼淚珠子。
蘭花豆接著爆出大實話:“我爹媽罵我讀了這麼多年的書,白讀了,說我連畜牲都不如,嫌我是個沒用的廢物,將我趕出了家門,我在路邊快要餓死的時候,是老大救了我給了我一個饅頭吃,我發誓從此以後她走到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一步,不,半步也不要離開她身邊,男子漢大丈夫說到做到!”蘭花豆像一隻打不死的拚命小強,倔強極了。
蘭花豆的肚皮圓鼓鼓的,燈籠褲趁勢滑了下去,一不小心露出屁股縫兒,他竟然沒有察覺出自己的糗態。
蘭花豆下身穿件低腰褲子,臀部風光無限,大聖看到之後很好笑,怕這樣一來對不住兄弟,無奈之下把臉轉向彆處捂嘴偷笑。
蘭花豆笑料不斷,大聖憋不住笑狂捶大腿。
大聖的大幅度動作驚動蘭花豆,他反應過來問大聖:“你怎麼了?”
大聖忍俊不禁,推了推手:“沒事,你們早點睡吧!”
“啊……”蘭花豆一個起身,褲子被蒿子絆了一下,加速了褲子脫落的時間,露出了裡麵白色的底褲。
“下流!”阿麗麗羞憤難當,將一個菜瓜丟了過去。
“啊……”蘭花豆低頭一看,褲子垮了,他嚇得提著褲子就跑,一頭紮進了小樹林子穿褲子。
“哈哈哈哈哈!”大聖坐在一旁看好戲。蘭花豆尖叫一聲,驚得息在樹上打盹的鳥兒搬家,像浩大的陰影從大聖頭頂低空飛過。
乾明的世道,光天朗日。
大聖望著天線上的幾隻小麻雀,不禁感歎在外的遊子命運多舛:“我們都是城牆角滴麻雀!”
大山窩窩裡有個螞蟻集,到了螞蟻集,好東西多得很,大聖帶著蘭花豆逛集,該買的東西多買點回去,隻當是出來散散心的。
貧窮的人類接收貧賤的思想以及心安理得地選擇廉價的商品,而那些人當中總有些不上不下的,他們眼中的要求過高,選擇往往高於自己本身的價值,鐘愛優良的品質沒有賦予它合適的價位,合適的價錢往往與自己的眼光不對等,最後什麼也沒買罵罵咧咧地離開。這就好比人與人之間的社會地位關係,明明很尷尬卻非要擠破腦袋往上爬,等到爬上了卻覺得那個位置不適合自己一介凡人,人類的價值取向需要樹立正確的三觀!”大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去解讀人性的需求。
“是豆不是漿,是漿不是豆,以前是喂牲口的,現在是給人吃的!”大聖沽了一口豆漿,豆漿清得像水一樣,豆子和水子分離,豆碗裡浮了一層水,碗底下是豆渣子,大聖兩口沒喝到就把豆渣嚼了吞了。
大聖批評包藏禍心的商販:“你家的豆漿和彆家滴不一樣啊,味道可真不咋滴!”
賣豆翁隨和道:“有沒有可能這個東西叫米糊……”
“夾生半調,生不生,熟不熟,嚼起來還有顆粒感!”大聖暗罵老頭是夾生苕,專門欺負幾個外地人。
花紅柳綠晃人眼球,大聖麵向阿麗麗,他手指著一堆脂粉油膏說:“洗骷髏滴都上這裡!”
阿麗麗尋望這些洗粉骷髏的瓶瓶罐罐,琳琅滿目的一堆物件兒,青花瓷瓶精心貼上朱紅紙條,阿麗麗很快就被吸引過來。
大聖隨口說道:“我們以前都是樹上滴皂莢在鍋裡煮爛,然後曬乾搗碎了洗澡用。”
“我們那地方用的是茶枯,就是茶榨了油剩下的嘛,我們就拿它來洗頭。”豆子接著說出自己洗浴的用品。
“我們以前洗滴是香肥皂,那日子還是蠻稀罕滴。”阿麗麗用得洗漱八寶比誰都高級,生活水平不是大聖哥倆能比的,這完全就不是一個檔次。
大聖聽聞酸了一句:“人跟人真是不能比呀!”
“對了,我們等會還得買兩個筐盤盤回去,用來扣住裝好的飯菜!”大聖提醒自己千萬不要漏掉什麼東西。
大聖負責采購蔬果魚蛋,蘭花豆隻有當苦力的份兒,他拎著大包小包的粉麵菜蛋跟在大聖身後提包。
“大聖,我是不是很沒有骨氣啊?”這句話蘭花豆一個人悶在心裡很久了,久到本就稀疏的頭發快要發展成太平豬頭。
“兄弟,你很有骨氣!”蘭花豆滿麵愁容,心事重重,大聖充其量作個過來人開導他。
“不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嗎,條條大路通羅馬,我們住的地方雖然離羅馬有點遠,但是做人不要灰心,我們一定可以去羅馬的!”大聖跟蘭花豆站在一塊兒,大聖直接矮他一個肩膀。
“你自己練一遍!”出來逛街也是板著一張死魚臉,大聖看不過眼,好生教導腦子不開竅的蘭花豆。
蘭花豆恍若窗台上的塵埃,沒有存在。他的下巴低到地上像隻鬥敗的公雞,公雞嘴銜了一隻蜈蚣也不敢吞下去:“我一定要去羅馬!”
“你膽子再大一點!”指揮家大聖練氣聲高亢洪亮,他一臉興奮地指揮學員蘭花豆飆高音。
蘭花豆苦惱道:“我一定要去羅馬……”說話的聲音比蚊子還細,這誰能聽得見哪?
蘭花豆塊頭那麼大,說話聲音卻很小,聲音都鑽到嗓子眼去了,哪裡還有什麼鬥誌可言,大聖恨得心肝都是疼的,怨蘭花豆太慫,怪他不中用。
“說話聲音比女人還小!”蘭花豆是個小慫包,大聖批評蘭花豆膽子小。
“……!”蘭花豆一時羞愧不已,手跟腳都不知道往哪裡擺放?
“把我氣的呀……”大聖心酸扶額,恨鐵不成鋼。
“我說你聽著,我一定要去羅馬,說話聲音再高點,情緒再飽滿點,像我這樣……”大聖好不容易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教導蘭花豆練嗓子,結果蘭花豆沒喊出聲,他倒喊出了高音量,肺活量杠杠的,嚇跑了天線上落腳的一群小麻雀,違章搭建的危樓也開始搖搖晃晃。
“我一定要去羅馬……”有了大聖助威助陣,蘭花豆漸漸掌握自信心,不再緊張與怯弱,他扯開喉嚨放寬了音量,這才像個爺們該有的樣子。
“我一定要去羅馬!我一定要去羅馬!我一定要去羅馬!”大聖扯破嗓子大喊大叫,噪音超出了居民住宅的音量標準,惹得附近的街坊鄰居紛紛舉報投訴,家家戶戶都在罵人,發誓要找出是哪個天殺的?
“是哪個死鬼酒喝多了在我家樓下發酒瘋,還不趕緊給老娘死回去!”大清早的不讓人睡覺,酒麻木在樓下鬨清靜,樓上的女滴又開始捅七罵八跺腳吼人了。
“沒事,彆管她,我們練我們自己的!”大聖鎮靜自若,他冷冷地瞟了一眼樓上的方向,沒再理會樓上的瘋女人。
“我……一定……!”蘭花豆憋不過氣,他似乎變得很累,他歇個氣先。
肥大的手掌擦了擦額前的虛汗,蘭花豆心情沮喪:“喂!大聖,我不行的!”
難怪胖子都怕熱,蘭花豆的斜腋窩和彎胯子汗得沱沱水濕。
樓上的瘋婆子又開始作妖,大聖指著她屋裡滴房子給她罵停:“死八婆喊什麼喊,趕緊給我閉嘴吧!”
“你們大清早喊什麼喊,到底有沒有公德心啊?”二樓的陽台上,迎麵走出來一個牙尖嘴利的圓規,那女人就跟個神經病似的,嘰嘰喳喳聒噪個不停,說話超級無敵難聽要死。
周遭是一片廢墟殘骸,塌毀的房屋數量不計其數,目前隻有幾家牛逼的釘子戶不肯點頭搬走,僅靠幾塊木板搭建而成的危房臨時生活,隨時都會有倒塌的危險。
臟亂不堪的家居,八婆醉生夢死地躺在藤椅上補眠,臭烘烘的哈喇子打濕褂子的領口,泡了一晚上的洗腳水早已涼透,大聖一嗓子把人家的清夢給攪黃了,害得八婆敷得黃瓜蜂蜜麵膜全撒在洗腳盆裡。
八婆想想麵膜都是花錢買的,火冒三丈地掀開來尿珠串成的珠簾,搬起墨汁般烏黑濃稠的腳盆,一腳盆洗腳水倒在樓下站的倆人身上,給他們澆了個透心涼,這才關門作罷回屋摳腳。
難掩激動的大聖被淋了一頭的洗腳水,明明剛才還是個豪言壯語的追風少年,現在跟個落湯雞沒什麼兩樣,大聖偃旗息鼓小巨肺不再多言誌氣。
“哇靠!有屎啊,這女的究竟有多少天沒洗過腳換過臭襪子了?”臭氣熏天,大聖臉上的表情簡直醉了!
“她該不會拿泡死耗子的水來泡腳吧,難怪會這麼臭,比死蛇還臭?”大聖單手捏住鼻梁,一副嫌棄的表情。
大聖聞到身上有一股屎味,鼻頭湊進衣領聞了聞氣味,發現打濕的衣服都是死蛇臭,大聖嫌惡地擰乾身上的濕衣服,無法容忍臭女人低俗的惡趣味,他腸子翻湧連同今早吃的豆漿油條也吐乾淨了。
“哇!哇!哇!”大聖嘴巴張得最開,洗腳水喝得最多,洗腳水集中湧進喉腔以最快的速度蔓延進大腸小腸,胃裡翻江倒海,大聖幾欲作嘔,當即扶住牆根口吐黑水,黃黑相間的嘔吐物噴泄如柱。
“我……”蘭花豆想跟大聖再說點什麼,比死蛇還臭的洗腳水堵在喉嚨眼裡,他胃裡直犯惡心瞬間不想講話了。
“哇!”蘭花豆隱隱作嘔,豎起兩根手指頭狠心插進喉嚨管,立馬吐出腸道裡倒胃口的洗腳水。
“先就這樣吧,總之你以後彆太慫了,有什麼事儘管找我幫忙,沒事彆老去找阿麗麗,人家畢竟是一個女孩子,有時候相處起來不太方便,知道了吧!”大聖滿身惡臭,吐完之後,又犯了一波惡心。
“我知道了,大聖!”蘭花豆同樣惡心,眼淚都出來了。
我真的是太佩服我自己了!”像蛇鱗一樣的腳皮發出腐爛的魚腥,大聖眼角噙著黑淚,掏出兩根乾淨的棉簽堵死鼻孔,把自己的鼻孔堵死就不怕聞到臭腳丫子的腳氣味,大聖連連乾嘔實在是熬不住胃裡膨脹的惡心,一個起跳跳進溝裡洗澡換衣服去了。
“奇怪,我滴腳明明不臭啊?”大聖鬱悶回望二樓陽台,八婆氣勢洶洶坐回藤椅,自從聽到大聖罵她腳臭,她越想越不信這個邪。
“嗡嗡營營!”
臭不可當的雙足招來一幫在廢墟裡尋找腐肉的蒼蠅,綠頭蒼蠅成群結隊安營寨紮七天七夜,它們一窩蜂圍在八婆下身,薄如蟬翼的舌頭親密地舔舐著她的腳心,就像舔冰淇淋那樣甜蜜地親吻著八婆那雙滂臭的汗腳。
八婆盤起右腳慢慢湊近鼻尖,聞了聞跟自己臭味相投的玉足,那味道簡直比王媽媽的裹腳布還臭,她由銷魂的神情慢慢轉化為比魔鬼還要猙獰恐怖的麵容。
“糟糕,我要死了!”腳底板循環散發的惡臭直接能熏死人,熏得八婆當場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