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齊一枕幽夢,他深陷囹圄輾轉反側,他夢見紫霞憂憧蘇醒,紫霞攏袖怛怛唯愛邪齊,半魄的紫霞眶目漣漣,竟落下了一滴相思淚來,鹹鹹的淚腺衝淡打散靈力的維持,原是青霞的靈光借住妹妹的容器短暫與戀人重逢。
直覺告訴邪齊,剛才醒來的人不是紫霞,很有可能是舊愛青霞,隨著一滴水的落下,淚液滴濺轉運的格盤,青霞的神格終將不複存在。
怔忡之間,邪齊皮眉顰蹙,卷草風驚,初戀的記憶尾隨至肆意撒狂的年紀,那時的齊天大聖頂天入地,灑脫恣意。
戀愛的記憶憑風躍起,邪齊外表的一汗一毛緊密牽動著花果山的一草一木,愛意聞風起,驚鴻掠影來。
花果山顰山蹙水,花草失色,蟲鳥失驚。
視線穿過溶洞的深閨,礙於男女有彆的原則,獼猴王守著以禮相待的舊規,千靈禮貌自持,他抱著手倚在灰壁上眯眼打盹,紫霞動眨眼瞼,她眼睛蒼蠅打蚊子般悄然睜開。
紫霞心目怯怌,環視四顧……
在暗室之內,獼猴王墨守成規,生怕情難自控,壞了兄弟的規矩,情人的大忌。
四更天的夜,淡望生分疏離的千靈,紫霞寧神虛弱,霧眉攢皺:“現在時辰尚早,彆告訴他我醒了,讓他多睡一會吧,他估計又忙到深夜去了,都沒有空好好坐下來休息!”
成人高的洞窗外,玉蟾熠輝高壁,獼猴王閉言不動,未能及早告知邪齊,他就這樣背對黯淡的冰月,守護著繼而蓋被深睡的紫霞。
漫天普雨,甘棠佳期,精乖的花妖半臥雨花葫蘆,耳詞陪聊蛟魔王。鈴蘭水靈秀美,眸韻純淨,蛇魔哄豆子好玩,塤陶怡然興曲,他吹花演奏《少年遊》,也算是應了眼前這場紅飛翠舞之景。
蛟魔王雖不辨風情,但也懂得討巧,他熏醉完一首雅正靈籟,將一支玲瓏小巧的水晶哨子送給冷感的小美人。
鴉鬢濕霧,曇心潮容,鈴蘭是出生陰暗的花草,蛇魔是陰暗爬行的走獸,二者通病有向惜之意。
“我是花兒變的妖兒,竟不知人意,不識人情!”鈴蘭往昔對紫霞訴苦,隻恨她是草木投胎,天性呆流,不知人數依戀。
繡梅盤香扣,泣涕拂衣滋。
寂寞林中深淺色,難耐佳期晚映妝。
溪上,桃花下,桃李香扇,果珍桃膠,紫霞便麵,朱顏長似,頭上花枝,玫姿豔逸。
紫霞麵色紅潤,病體稍有恢複,悅神駐足桃林,讚賞芳菲桃枝,采擷嫋嫋虞桃。
“花不是好花兒,這山上的果子也不是什麼好果子!”良辰美景,夭桃穠李,邪齊唬得不像真的。
“得名鬼骷髏,可怕嗎?”紅粉骷髏,紅白香陣,易碎折枝,邪齊采枝摘了一瓣木葉。“裝點門麵用的!”
“桃椏上的花骨朵開得再美豔,桃樁他人家的骨質疏鬆的症結就越難解!”邪齊唬神弄鬼專嚇唬紫霞。
“這顆果名叫桃梟,百折不怠,給你驅邪用正好!”邪齊嘴上漠不關心,手上可實誠得很,將三顆長在東南枝上的黑果子分彆裝進紅香袋裡遞給紫霞辟邪。
紫霞宛轉蛾眉,眼波風流:“我最愛桃花與梅花,花粉容顏,一個終,一個結!”
邪齊一向唬天唬地,唬神唬鬼,但見紫霞鬱結愁腸,形容哀悼,他便再沒了扯皮拉筋等玩笑興致。
“桃花比梅花多一點魂!”邪齊可堪回首,梅寒難憶,獨能欣賞桃符。“我可學不會什麼附庸風雅,我隻在乎猴群食桃果腹,替它們的生計設想著落。”
“你們很喜歡用固有形態去形容一個人,跟天上的神仙一樣!”邪齊曾用前句話痛訴過真神的不公判,紫霞轉而沉著闡述給邪齊聽。
“我們出生草莽,都是一群落魄匹夫,草根也想爭大王,闖得曠世名望!”蛟魔王轉念一笑,對指牛角,說得輕巧。“哥幾個都是單身,生無長物,身無顧忌,唯獨你娶了親納了小!”
一隻寄生蜂誤入桃花陣,亂入桃花枝,香消無痕,命隕蕊糖。
因紫霞特想聽曲兒,邪齊思意變出一截白玉短簫,他鼓起腮幫徐徐演奏《風月宴》,循序往境,深入肉裡,口舌炎烈,喉乾氣促,貼離心臟的胸肌加固得堅硬如鐵,纖維組織就像是焦炭冒星星……
“花中有世界,果內藏乾坤,一葉障目,了色無花……”邪齊流暢曲藝,紫霞陰私暗昧。
雷動天地,風行九州,風聲雨聲愈演愈烈。
邪齊舌唇燥痹卻仍在保持音樂的節操。
魔鬼的掌蹄陰魂不散,紫霞心上痛罵混世魔猴至死不休的陰靈。
容不得神女分神,紫霞見他難受萬分,立即摸出治愈療傷的紫玉笛,六孔橫笛,以音壓符,擒拿魔物生魂,順便穩固邪齊心元。
“重利重害之下,必有勇夫!”三界分分合合,大勢之下必有旗鼓,混世魔猴想當然的要毀天。
“天道奴隸馬蟻,合個人之意才是真,合眾人之意才是假,權勢滔天者,傾覆大廈,必惹眾怒。”混世魔猴暴戾,兩掌推開運化兩儀,橫縱混沌抵擋紫霞的仙曲進攻。
“我與天地同壽,天地不死,我亦無止!”借助邪齊的肉身叫囂黃宇,混世魔頭實乃猖狂。
一些火星子發出燒焦的糊味,葡萄紫的華貴套裙燒成了灰燼,紫霞不敵頃刻被妖術撂倒,整個人暈死過去。
血透蓮花,強魔症狀發作,咬緊的牙關打顫顫,僵直的腿骨不得前進,馭笛的邪齊立刻祟魔化,頭疼欲裂,心如擂鼓,他強撐理智神速抱起無辜的紫霞將她放至一邊,他自個敞袍排斥體內贏贏叫屈的驅魔獸魂。
邪齊雙目刺紅,五感失效,口腔麻癢,踩棉花的雙腳壓低花陣,裂裳裂帛,黑魆魆的魔氣爭湧而出。
蛟魔王行動如風,他拂行闖進桃花殺陣,他利用反彈的光襲擊邪齊獸化的肉頭,那些大包小包潰爛的毒瘤實在令人惡心。
半獸人亦步亦趨,跌磕蹭蹬,惡魔的半身背對著兄弟,精神血管卻反之亦然處於備戰狀態。
再加上獼猴王奪燈殺到,集中精神念力,糾結魔法催動翠光玉肉的法蓮,偌大的青蓮將邪齊死死地困在裡麵。
“他病了!”邪齊無法打破屏障,獸皮大麵積的潰瘍,蛟魔王忙知會千靈一聲。
燕戲蝶劇,嘻皮涎臉,牛魔王沉迷杯中物,酒衫糜爛……
小妖速速來洞府報信,魔王掌力銷毀紅葡萄酒,單手放下犀牛盤,象牙杯,收回高高翹起的腳,套取隨心棄置的紫貂,敏捷摽身衝出桃花水洞。
“先把他困住再說!”殺氣入界,小妖畏懼,其他的魔王紛至遝來,同時施技,投擲條條縛妖索困住魔猴的鬼爪鬼足。
長期被附身的邪齊不願束手就擒,因此混世魔猴的法力全部得到蘇醒,邪齊不惜以燃燒自己的魂魄為代價去對抗魔猴的亙古魔力。
混世魔猴占據了邪齊的三魂七魄,越掙紮越被束縛得緊,扭曲的獸魂不停地擠壓壓榨邪齊使用身體的活動空間,他能活動的範圍越來越小,就連容身也困難,他濁氣的嘴部不斷的發出動物遇險般的哀鳴。
“樹欲高必先壤其根,人欲強必早淬其魂,當斷不斷,不斷必受其亂!”邪齊的胸膛圈圈點點的汙斑,術技爆勢,霧生橫頸,邪齊神憎鬼厭的脖頸生出一顆毛骨悚然的大腦。
混世魔猴的左眼可吞噬日月,右眼可吸納天上星辰,他是天道以前居功至偉的尊神,一幫兔角龜毛的無效念力對他基本沒作用。
六魔致命圍剿,武器彈劾,混世魔猴鬼目鬼麵,獸性凶暴,斃命的要從最弱的開始下手,核桃大的左瞳使出一束死亡炫光大搞背後偷襲,禺狨王腦筋不會轉彎是首位中招的魔王。
混世魔猴的右眼射出多道幽光,許許多多的刀劍持續攻擊狡詐如蛇的蛟魔王,蛇魔也被狡猾無賴的頭顱壞了分寸,打得吐血,傷了七寸心腹。
天上飛的鵬魔王及時收了法力,地上打鬥不濟,他也狼狽敗下陣來。
“我看你們誰敢笑我,還是先笑笑你們自己吧!”牛魔王憋出內傷,青鋒雙劍打得吃力,逃避不及時,老牛一口黑血噴泄如柱。
獅駝王實際更慘,左避右避,死亡燈光將健步如飛的獸身給死死罩住,獅子拳像是打在空氣裡,逃不脫也掙紮不掉,獅駝王活在混世魔王巨大無比的陰影下,他根本扛不住雙劍雙刀報複性地刺攘。
“若論單打獨鬥,你們不是我的對手,更何況你們全部人一起上!”一群小蝦米而已,混世魔猴根本不放在眼裡。
有翠光兩儀燈的法力加持,獼猴王暫時無恙,分身閃退,心體逐漸落地。
“……!”獼猴王道出口訣,揮出法力大震的法器打爆混世魔猴的頭,金光烈焰銷毀了混世魔猴眼中的焰火。
邪齊以死抗爭,絕不降服,怒其不爭的混世魔猴慘遭五雷轟頂之痛,性體倒退三尺遠。
“水簾洞有女媧留下的部分靈力,啟動陣法可以鎖住魔猴,切斷水簾洞的所有退路!”獼猴王強行出頭,代替美猴王的職位發號施令。
為了今後不再被控製失智,做出傷天害理等欺兄滅弟的事宜,邪齊自毀了混世魔猴的一半法力,就是為了現在不手足相殘,同盟相博。
六魔王被打得人仰馬翻,他們再度爬起來,魔王之間聯手施法,你進我退,我遮你掩,玩起車輪戰。
沒有北鬥七星排陣,南鬥六星甘願冒險,北鬥宿主死門,南鬥宿主生門,六位魔王起勢布陣,團團圍剿,步步緊逼。
混世魔猴出不了南鬥六星陣,六魔將縛妖索死死捆成圓通牢籠,落敗的邪齊就被關在籠子裡,被幾人遙遙送入水簾洞徹底封殺。
蓋世之功,彌天之罪,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過坐井天獄,黑暗齊天大聖至此住在無儘的監獄裡,不見天日,沉淪墮業。
三毒敷麵,七邪纏身,渾濁的汽泡在死海中求生掙揣,拳打腳踢,在邪齊的識海裡施展暴行。
埃鬱昏翳的暗穴,抬頭不見明光,邪齊的獸瞳黯弱:“寧可一世殺伐,不可萬世淪渡!”
混世魔猴,一怒修羅,一念嗔心,緊接著花果山的上空陰晴大變,水簾洞也跟著遭了殃。
山外邊是風雷火炮,任罪魔再厲害也打擊不了六芒星一點,珠聯璧合的六魔王可不是吃素的,花果山的陣勢鋒芒畢露,總算是震懾住不安分的魔。
不算大晴天,打雷下雨的陰雨天,從多重角度看待天然礦洞,它就像是環環相扣的惡魔大骷髏。
紫霞仙子注視不斷畫圓形成的重疊洞窟,骷髏牌中的小醜魔唾玉嗽珠,形成了一道天然瀑布。
水簾洞猛然震悚,千靈心中惴惴不安,心知是不老實的魔猴在蠢蠢欲動,到死都賊心不死,獼猴王打出一道玄符特意尋找女媧留下的玄鑒。
傳說女媧補天後香消玉隕,她被後世稱為仁聖媧皇,根據玄符的一路指引,獼猴王奔擊水簾洞的礦脈,不知溫的石底埋含天光,相傳是女媧黏補天塹,天空掉下來的一件錫塊。
泠泠不絕的地下泉發出泉響,泉水叮咚。
美貝般的祥瑞吸引千靈下水,獼猴王整副皮囊浸溶溫泉的濕液,伸手活動尋找湯浴泉脈下的寶物,他找準媧皇碟順利掰開凹槽,五色石發出五色之光,五光十色的白絢爛眼球。
四麵八方的巨幅浮雕,魑魅魍魎覬覦天機,蛇神虎將浮誅天魔,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天機盤。
“女媧補天,戰神齊天!”彌千靈走上前去,將聖靈之碟正放在凹凹凸凸的天機盤容器的主位。
皇皇聖後施施妙法,矞矞皇皇的圈環閃瞎瞳孔,獼猴王蒙住視線,頓感懞惛。
聖靈之光一再閃耀,邊界冗長的接縫衝出長蛇陣勢,綿延不絕的金線開鑿福地脈搏……
牢獄之災的邪齊與靈光一線之隔,條條框框的光線將他的生涯徹底切割完畢,正正當當的包抄攔截所有生門。
邪齊注定打破不了陳規陋習,這是女媧給他標新立異的新規新矩。
邪惡黑加侖此時來到關押收監的死牢:“記住你的名字是誰,你的名號是黑暗齊天大聖,黑暗神山就是黑暗花果山籠罩的巨大陰霾!”牛魔王看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兄弟,故意刺激他爭強好勝的鬥戰心,激發他體內邪魔的昂揚鬥誌。
邪齊窩縮牆角,靈力頹喪,無力起身。
牛魔王太過激將,禺狨王調侃一句:“彆人都在闖蕩的時候,你非要跑去結婚;彆人結婚的年紀,你非要去創業,你總是跟彆人與眾不同些!”
禺狨王話裡有話,牛魔王聽出禺狨王的指桑罵槐,遂不再爭辯,確實是他太急功近利了些。
混世魔猴摸爬著豎立身型,他保持高調的優雅站姿:“你們在搞什麼,為什麼不激勵自己與天鬥!”
混世魔猴始終背脊挺直:“如果不是你們鼠目寸光的話,妖魔大軍的未來不是就此隕落,人類,渺小的人類不會覺醒得這麼快……”
“我們鬥了那麼多年,折了不少妖魔鬼怪,也該趁此機會歇一歇了!”禺狨王不想再爭鬥,他埋怨混世魔猴的欲望,如果從實際的據點出發,妖怪的貪欲必須落下帷幕。
混世魔猴氣得不肯說話,就這樣偃旗息鼓坐了回去,重新鑽入邪齊的命魄。
邪齊瞬間恢複慧智,對上兄弟的大眼:“他救了我,可他的靈魂已經潰爛,他附著在我身上,那些舊日的疤痕迅速黑化,我也撐不了多久!”
“算命的倒是有,請不起……”
“燒了,燒了好多,沒用,送不走……”
“也拿桃樹枝趕了也不行……”掃桃枝不是狒狒奶奶輩的規矩,這個規矩是曆史傳下來的老規矩了。
“那這咋搞嘞,去問一下俺們家的老猴,聽說碰到這種臟事兒,山上的老猴比較有經驗……”狒狒驚諤失色,大山裡的個彆傳統,都是比較封建落後的。
狒狒走路不看路,心不在焉的,紫霞逮住狒狒就恐嚇他,給他的屁股拍了拍板子:“折騰我們姐妹倆死去活來的,弄完我,弄我姐,你懂不……”
“俺狒狒應承你,隻要能保佑俺健康平安,沒病沒災,俺就過年過節給你們倆燒金元寶……
狒狒燒完百日,叫她走:“俺給你家給你燒了錢兒,燒了紙吧,你快走吧!”
狒狒給女神仙燒了紙兒,給了米呢,弄完法事以後,他立馬就好了,人也不頭暈了,也不能說是一點兒不頭暈,但是還有一點點兒頭暈。
因為被紫霞的仙靈擋了胎鬼,這些靈光拐帶了胎魂這麼一下,狒狒就得養活好長時間,但是他能馬虎起床,也不那麼魂弱難受,他不會說是一起床就想倒地那種的感覺。
狒狒的小腦袋轉得飛快,他尋醒道:“出了這個家門兒,俺還上她家去乾什麼?”
皮旦妖力不濟,頭重腳輕,人到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肥呀,你還是去吧,去了送食分餐,還得給神仙奶奶洗臉倒飭一下,大王讓你乾什麼你就乾什麼?”
皮旦彆的不行,坑蒙拐騙倒是第一個,邪齊的一把好手就是喜歡坑小胖胖。
狒狒就對著紫霞說:“然後俺去了,俺就上了你那冰塊格子洞,俺就跟老皮蛋說,俺說他彆老霍霍俺,老派俺去送死,他乾什麼,就這樣兒!”
紫霞一臉茫然,掐了掐小猴臉:“我的事你不知道?”
這蠢猴子口裡還在抱怨:“俺爺說山裡一堆人,獼猴王隻讓俺送飯,彆的事不讓俺們過問!”
陰有陽,陽有陰,陰陽生序,弊病陽陰。
紫霞理正德魄,嚴肅解釋道:“我是神仙,魂氣可以收放自如,我一死,魂氣外露,而你們小妖承受不了念靈。”
那些攻擊不像是假的,狒狒這才把心安回肚子裡:“這才安穩了嘛!”
王母娘娘命哪吒與雷震子同在天上巡邏,他們二人負責偵查花果山營帳的動靜,雷震子行事一絲不苟,一直在嚴密緝查,哪吒的雙眼閃射著庫裡藍寶石的光澤,很快他便收了透視天眼,他諢科打插道:花果山都是猴子的弟兄們,他弟兄們的那些墳都埋在一起,都是湊在一塊,就在一個地場兒,一個地場兒有兩百個墳頭兒,我從他家走了以後,他的醜陋弟兄們又上山刨坑去了。”
“想不到他也是一個念舊情的,居然也向往人間的那一套喪葬風!”邪齊主張活墳埋屍,這種喪葬文化妖界也盛行。
仙界白色恐怖的文化居然比人間的喪葬儀式還要恐怖如斯,如果天族大軍全體出動,那誅仙陣仗可以蓋壓十座花果山。
水簾洞如同一座大型的黑曜石發電站。
邪齊偏安一隅,貪戀一響貪歡,一枕黃粱,混世魔猴雖有心割裂獸血救邪齊一時,但是不能救他一世,更多的還是要靠邪齊自己發力。
邪齊躋身在一個潮濕的乳洞穴,形態各異的鐘乳石像心底裡拔不掉的倒刺,每天睜眼醒來就是不能平複的絕望,無數次的水滴提醒著他與天宮的鬥角日期將近!
大塊大塊的黑斑遍布全身,墮生紋種滿了血液骨骼,墨悲身發大麵積毀傷,邪齊疼了一天一夜,全身的骨頭都在寒顫冒冷汗。
皮旦正在伺候他家主子更衣,邪齊的胳膊舉不起來,他費力抬動小臂伸進窄袖,脫下汗濕的衣襟。他強忍著對穿戴的皮旦說:“就是鬆快了一點,但是現在還是不行,還是不行,我就現在躺一會兒吧,反正時間上還早,我就晚著點兒過去吧!”
邪齊就得躺著,越躺越厲害,越躺越厲害,他現在根本沒勁下榻,就算勉強喝口冷茶,也得皮旦加把力攙扶一把。
皮旦沒辦法了,他又跑過去把牛魔王喊過來,請他幫忙盂誦盂誦,邪惡黑加侖對著邪齊的四大五體一頓魔法輸出。
然後皮旦張口就講,誣蔑其名:“我說魔王,你看看是不是那團惡氣在大王的五臟裡挑事,我的直覺就是那個混世魔王在搶奪主人的神格。”
皮旦,麵有菜色,諢名叫菜老鼠,是個愛吃素不吃葷的猴兒,他與偷懶死好吃的狒狒是截然相反的兩種性格。
皮旦打娘胎裡出來,就是一副天生的衰樣,個子瘦瘦小小的,長得就跟根個豌豆芽一樣,儘管他的小頭腦很機溜,但是他就是養得不精神,一天到晚就像沒睡好的樣子。
狒狒長得就很討喜,像某位出名的諧星,誰見到他都是莫名的喜感,牛魔王見到總誇他是天生的喜劇人,可以去演一場開懷大笑的小品。
狒狒精神倍棒兒,胃口倍足兒,就是說話做事腦子缺根弦兒,說什麼做什麼不過腦子,一開口蠻容易得罪小人,當然暗地裡也會遭小人眼紅妒忌。彆人問一遍,他頂多要開口問三遍,他力氣不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智商不太行,做事容易落下話柄,因此邪齊找他多半是些出力氣的雜活。
皮旦四隻肉耳朵機智過頭,狒狒兩隻胳臂四條腿力道上佳,好在他們兩個有什麼說什麼,問他們倆不會藏著掖著不說實話,邪齊指派他們兩個貼身伺候,一個秘書,一個助理,誰也不會沒吃到佮食。
邪齊毀壞混世魔猴的元真,了斷他的法象,不是混沌在貪婪吞噬邪齊的器靈,而是魔猴已無混沌的力量維持邪齊的六識前行。
混世魔猴道行誌遠,邪齊帶領貼身助理跟管家翻雲去羽之野,湘南湘北一帶,去西極洪泉尋找他那往昔的舊部。
日薄虞淵,色如死灰,邪齊的身體已屬強弩之末。
“我現在我都回不去了!”邪齊麵如土色,百行壞缺,行至花果山的半道上,邪齊腿打哆嗦停滯古道。
所有妖身上都有通病,能力大者才能輸出觀念,七雜八毛的妖精六朝著魔,皮旦潑聲浪氣助肋為虜,邪齊將形形異異的人撇得乾淨,這才沒有探子跟在身後奸科犯案。
蕪莽草,冷冽不死,霜降再生。
“我都不行了,不行了……”邪齊曾經也是躋身天界的風流人物,現在也隻能目送黃鶴遠辭白雲邊。
“那個什麼,大王,我沒法兒把你馱回去……”狒狒咧著大嘴巴笑,大眼仔點點食指怪尷尬的。
“你乾脆盂誦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狒狒自動退後,為驚諤失色的皮旦讓出一條路。
“大王,我幫你燒了紙兒了,也幫你給潑了水了,都沒有用,沒有用……”狒狒不會看病救人,坐在黃泥巴地裡嚎啕大哭。
皮旦撒開狒狒的毛爪,鬆下喝道:“讓我來,你去他們那邊兒,叫他們給你弄,叫他那邊兒往這裡調!”
耽誤之急是治病救人要緊,倉促之間,皮旦摛兜裡拿出猴醫臨行前給的小藥罐,皮旦倒出一粒五色丸和水讓邪齊吞服。
“不知那傻大爺是什麼玩意兒,又附身我家大王身搞破壞來了!”狒狒的口裡總是嘰裡呱啦的,一天到晚張口閉口都是混世魔王的錯茬,可人家實實在在的割裂魂石替邪齊續命。
一串閒話說畢,狒狒腳底生煙速回花果山派人來接邪齊回洞府。
“你不用幫我,我還能撐得住!”等到暗無天日,滴水成冰,邪齊解落黑色腰帶,脫下層層袍衫,背心涼冰冰的,半個削平的腦袋從邪齊的背心處長了出來,邪齊咬碎後槽牙補上僅剩的能量將它封印回去,凶殘麵目的邪惡怪胎化為圖騰烙印於背部。
鬼惡的氣體疾言遽色:“我幫了你,可你在恨我!”停止吸收天地間的宇宙能量,混世魔猴尚能苟延殘喘一陣子。
“幫你就是幫我自己!”邪齊不願他人之力救自己之功,廢話無易,不想跟他多費口舌,簡單一句話概括了事。
皮旦前腳推門進來,邪齊後腳披上床頭的晨服,防止這件事經妖怪的長舌流傳出去,屆時邪不壓正的理論又在咵口胡編亂造。
從初一被靈山的人纏到初五,邪齊沒一天清淨過。
“有家的沒家的,都在我家,我家同姓的,外姓的,也都在我家,你粘著我,我怎麼去招呼他們!”一堆蛇蚹牛翼在山上吃喝拉撒,將整座山包圍得團團轉,來者皆是客,邪齊怎能坐視不理放任不管?
邪齊心裡沒啥感想,受氣包紫霞自動鬆手:“你顧慮真多!”
“你還沒有恢複元氣,就在山上呆著,彆到處亂跑!”說罷。石灰粉炮製的石膏臉回桂棟蘭橑的草堂辦公,紫霞沒轍依言放任他去處理堆積如山的公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