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李工頭對我的態度愈發熱情,就像是在刻意掩蓋著什麼。
我懷疑,那天晚上他發現我了。
但我沒有聲張,他也沒用多問。
隻是我明白,我必須要展開行動了,否則我肯定就將成為,這工地上第八根生樁。
淩晨兩點十三分,萬籟俱寂。
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沉睡,隻有工地在黑暗中影影綽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陰森。
我懷揣著滿心的警惕與不安,手心裡緊緊攥著浸透黑狗血的桃木釘,小心翼翼地摸上七樓。
我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謹慎,生怕發出半點聲響,驚擾到黑暗中隱藏的未知恐怖。
我把安全帽上的頭燈調到最暗檔,微弱的光束在黑暗中搖曳,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光束掃過蜂窩狀的立柱時,第三根柱子上的孔洞突然滲出瀝青,濃稠的瀝青如同黑色的血液,在地麵拖出三十七道粘稠的軌跡,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
我強忍著惡心,蹲在西南角的消防栓旁,從工具包裡掏出七枚嵌著人指的銅錢。
當第四枚銅錢嵌入樓板裂縫時,我後頸突然灼痛起來,那種疼痛仿佛是從靈魂深處傳來,讓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這時,手電筒的光圈裡突然出現一雙繡花鞋,鞋頭綴著的金鈴正在無聲震顫。
我瞬間屏住呼吸,心臟狂跳,一種強烈的恐懼湧上心頭。
我保持著半跪的姿勢,全身的肌肉緊繃,像一隻隨時準備撲食的獵豹。
同時,我敏銳地嗅到空氣裡多了一絲福爾馬林混著水泥灰的氣味。
那氣味刺鼻而又詭異,讓我更加確信,有東西來了!
“小郎君在埋鎮物呢?”一個冰冷的聲音貼著我的耳根響起,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傳來,帶著無儘的寒意。
我來不及多想,右手的桃木釘已反手刺出,動作快如閃電。
然而,釘尖穿透的卻隻是一縷白發,白發在空中緩緩飄動,發絲間纏著半凝固的水泥漿,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我定睛一看,隻見一個白衣女子飄退到兩步外。
她的裙擺下露出泡脹的腳踝,皮膚上布滿蜂窩狀的孔洞,每個孔洞裡都嵌著生鏽的銅錢,在微弱的光線下閃爍著詭異的光。
我心中一驚,迅速咬破舌尖,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口中散開。
我將血沫抹在第五枚銅錢上,血珠在錢幣表麵蝕出焦痕。
就在這時,女子突然伸手抓向我的安全帽,她的動作快如鬼魅。
她的指甲刮過帽簷瞬間,我瞥見指縫裡沾著的不是汙泥,而是新鮮的水泥砂漿。
“辰時三刻才是吉時。下個月才是滿月,時辰時間都不對!”
我強壓著內心的恐懼,把帶血的唾沫啐在桃木釘尖。
我直視著女子的眼睛,大聲說道:“現在動我,你承得起北鬥倒懸的煞?”
我的聲音在黑暗中回蕩,帶著一絲顫抖,卻又充滿了堅定。
女子腐爛的唇角扯到耳根,露出鋼筋絞成的利齒。
利齒在黑暗中閃爍著寒光,仿佛隨時都會將我撕成碎片。
當第六枚銅錢拍進地麵時,整層樓突然響起打樁機般的心跳聲,那聲音沉悶而又有力,每一下都敲在我的心上。
女子腳踝的金鈴終於發出聲響,然而,那聲音竟是混凝土攪拌機的轟鳴頻率,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刺耳,讓我頭皮發麻。
我趁機將最後一枚銅錢塞進承重柱孔洞,立柱內部立刻傳來指甲抓撓鋼板的動靜。
那聲音尖銳而又恐怖,仿佛有無數冤魂在痛苦掙紮。
女子慘白的臉突然裂開蛛網狀紋路,滲出黑紅相間的水泥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