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府。
“行之,好消息啊!”
一名中年文人,身穿官袍,急匆匆地來到許行之的書房。
“子敬,今日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許行之見到來人,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放下狼毫,不再練字,招呼起來。
賦閒在家一月,讓他見識了世態炎涼。
人未走,茶已涼。
他還是選種司的郎中,但下麵的人,一個來看望他的都沒有,全都成了九皇子的跟屁蟲。
反倒是盧子敬,幾次三番來看望他。
讓許行之看清楚,誰才是自己的好友。
“行之,你的養氣功夫,我佩服。”
“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還能靜下心來練字。”
許行之被盧子敬的話,說得一愣一愣的。
“發生了什麼事?”
“行之,你不知道嗎?”
“陛下、三相以及諸位尚書大人,親臨選種司。”
陛下、三相和諸位尚書大人,全都去了選種司?
許行之臉色頓時發白,感覺大事不妙。
他這位選種司郎中不在選種司,這算什麼話?
許行之身體一晃,微微發顫,有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後悔!
太後悔了!
早知道,把乞骸骨氣出來,告老還鄉得了。
今日得罪了陛下、三相和諸位尚書,怕是想告老還鄉,也難了。
但是盧子敬接下來的話,卻把許行之從地獄裡撈出來,重回雲端。
“行之,今日你選種司,可是在袞袞諸公麵前,大漲威風啊。”
“九殿下獻上聖皇稻,畝產七百斤,真可謂是祥瑞!”
“什麼?”
“畝產七百斤!”
許行之滿臉驚愕,眼神之中,儘是驚駭。
心湖,更是像被一雙無形巨手攪動著,掀起了驚濤駭浪。
九殿下不是在種植無法結穗的水稻嗎?
怎麼就突然畝產七百斤了?
許行之不解!
完全看不懂!
“沒錯,袞袞諸公全都看到了。”
“九殿下自然是頭功,但你身為選種司郎中,好處肯定少不了你的。”
“竟是這樣!”
許行之猛地站起身來,動作太大,直接打翻了桌子上的奏章。
掉落的奏章打開,露出“乞骸骨”三個字。
除了標題之外,內容部分,空空如也。
許行之乞骸骨的奏章,寫了一個月,也隻寫了“乞骸骨”三個字。
盧子敬看到乞骸骨的奏章,愣了一下。
“行之,你要乞骸骨?這可使不得啊,你現在可是……”
不等盧子敬把話說完,許行之撿起奏章,哈哈一笑。
“子敬你放心,我寫著玩的。”
“花甲之年,正是我大展宏圖的年紀,我怎麼會乞骸骨呢?”
說著,許行之將奏章,扔進了火盆裡。
滋滋滋——
很快就燒成了灰燼。
兩人閒聊一番後,送走了盧子敬。
許行之沉下心來,拿出自己的農家傳承。
昔日裡,被他視為珍寶的農家傳承,被他重重地砸在地上。
“要你何用?”
“要你何用?”
“我研究了你一輩子,還比不上九殿下。”
“唉——”
許行之在書房中,來回踱步。
時而唉聲歎氣,時而眉頭緊皺,時而眉飛色舞,時而憂心忡忡。
若是沒有見過,很難想象,一個人的表情,能如此的多彩。
猶豫許久之後,許行之終於露出堅決的表情,做出了決定,大步走出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