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刺狠狠拔出,那隻龐然大物在空中施展身體,渾身漆黑的鱗片張開,巨大的雙翼展開遮天蔽日,如同古人刻在岩壁上的圖騰。
那怪物向著天空長嘶,恐怖的聲音裡透著言述的悲傷與憤怒,像是在緬懷同伴的逝去。
與之前那隻巨龍相比,新來的這隻明顯體型更大,也更加強壯威嚴。
如果說之前那一隻是守門人,現在這隻則是真正的看家的管家,哪怕在次代種中也是領先的佼佼者,他是龍王諾頓的龍侍,他叫……參孫。
參孫巨大的龍軀在空中伸展,他再一次狠狠甩動尾巴,恐怖的尾刺直直的朝著源稚女腦袋而去。
那動作太快也太突然,源稚女隻能偏頭避開致命的位置,下意識的抬手用刀去遮擋。
但誰都知道,這一下若是打中,就算不死也是重傷!
愷撒的臉瞬間慘白,他下意識的就想上前幫忙,遭受了如此重創,那血腥女孩的氣勢瞬間萎靡,在那頭嘶聲狂吼的巨龍麵前,簡直就像紙娃娃一樣脆弱。
可是來不及了,他太弱小了什麼都做不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刻!一個黑影從高處躍下,風衣招展如風中的戰旗,他在最後一刻抓住了長尾上的鱗片,雙臂肌肉猛的鼓起,硬生生將這致命的一擊偏轉了方向。
尾刺刺了個空,男人雙手拔刀狠狠劈在了麵前的龐然大物身上,蜘蛛切和童子切在空中發出呼嘯的破空聲,砍在鱗片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源稚生那張總是有軟弱的臉上此時是從未有過的堅毅,他麵對著那恐怖的龐然大物,卻絲毫不懼,瞳孔裡是熔金一般的顏色。
前所未有的意誌在他心中升起,仿佛燒天的火炬!
在巨龍麵前他的身軀是那樣的渺小,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擋在了受傷的女孩身前,不願也不肯後退半步。
他知道在這種恐怖的存在麵前,自己這點阻擋就像是螳臂擋車,隨隨便便就會被輕易的摧毀,一同被摧毀的還有他的生命。
但那又怎樣?不過就是死而已!
這世界上總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比如你活著在意的人卻死了,又比如你做了錯事,卻再也來不及彌補,隻能餘生都活在愧疚裡。
愧疚是這世界上最狠的毒藥,會讓人終生無法解脫也始終不得安寧。
源稚生體會過那種感覺,知道那種痛苦,所以他這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正義是要保護所有人,但現在他明白了他的正義隻是想守護住珍重的人。
而他願意為了他的正義去死,甚至榮幸之至。
巨龍猛地發出嘶吼,帶著被螻蟻挑釁的憤怒撲向了源稚生,源稚生也猛的越起,雙刀在空中帶起淩厲的破空聲,墜落的同時狠狠砸向巨龍的頭頂。
黑龍猛的扭轉身體,巨大的尾部在源稚生雙刀落下之前狠狠甩在他身上,源稚生瞬間被甩開,像是翅膀斷裂的鳥般砸在地上,張口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可他就像是感覺不到疼痛般,隨手一抹嘴邊的血跡,用刀支撐著身體再次爬了起來,哪怕站都站不穩了,也固執的,擋在女孩麵前。
就像很多年前,兩人還在日本鄉下的小鎮裡相依為命時一樣,源稚生總是會在那些頑皮的孩子來欺負瘦小的源稚女時,站在她麵前,替她擋住所有惡意的目光。
源稚女抬頭隻能看到男孩並不寬闊的後背,那是她愚蠢固執的哥哥在保護她,一護就是許多年。
空氣中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像無奈又像是妥協。
清澈的聲音輕輕響起,然後越來越清晰,最後回蕩在整個空間裡,那是一個女孩在說話,她說著太古洪荒的語言。
一旁的愷撒這才猛的意識到,戰鬥至今這個女孩一直沒用過言靈,而此時她似乎終於準備使用了。
而隨著那道聲音的響起,無與倫比的威壓降臨,源稚女胸膛那致命恐怖的傷口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自愈,被攪碎的內臟重新生長,斷裂的骨骼愈合,血肉重生。
破碎的蒼白鱗片被新的鱗片擠落取代,脊背上的骨刺再度延長,最後變成一對恐怖的巨大骨翼,血肉在骨翼上生長,最後變成一層白色的薄膜將其整個覆蓋。
她的手腳也都變成了尖銳的利爪,始終握在利爪中的猩紅色的長刀再次暴漲,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彌漫而開,就像是刀身上燃燒的火焰是鮮血凝成。
她猛地張開雙翼,在空中伸展著身體,身材依舊纖細玲瓏,但渾身都是蒼白色的,隨著呼吸,鋒利的鱗片緩緩舒張。
那個曾經美麗清純的姑娘此時頭角猙獰,優雅曼妙,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間,懸浮在空中的樣子像是巨大的十字,鱗片上的反光照亮了黑暗。
那一刻,仿佛白色的君主重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