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天空下,狂風驟雨中,明亮的神社仿佛整個世界唯一的色彩。
風在鬆林中穿梭仿佛鬼嘯,整個世界淹沒在落雨的沙沙聲中,此刻天地諾大這間神社仿佛坐落在正中央,山中佛寺的古鐘轟鳴。
神社中央的大殿中擺著八張小桌,桌上供奉著不同的長刀,刀柄上用黃金描繪著八種不同的家紋。
分彆是橘家的十六瓣菊、源家的龍膽、上杉家的竹與雀、犬山家的赤鬼、風魔家的蜘蛛、龍馬家的馬頭、櫻井家的鳳凰和宮本家的夜叉。
八姓家主都會出席這次家族聚會,此刻唯有源家的小桌前還空著,諸位家主也都保持著肅靜,畢竟這是家族的神社,神社中遊蕩著祖先的魂靈,任何大呼小叫都是對祖先的不敬。
數百個家族高層的人沉默的跪坐在大殿外,所有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放輕了,整個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隻有窗外的風雨聲和雷鳴聲交錯成片。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屋外的座椅空了很多,在座的大部分都已經得到了消息,這些缺席的人或傷或死全部被處決,僅僅是一夜之間就少了這麼多人,壓抑的氣氛席卷了每一個人。
沒有人知道這次家族集會的目的,足足有幾十年家族沒有舉辦過這樣隆重的集會了,在場的許多人平時都分散在外地,為家族駐守不同城市的地盤。
即便是每年新年的慶典,到場人數也不過是這次集會的一半。
這種規模的集會傳出去會令整個黑道不安,這可能意味著蛇岐八家要重新規劃日本黑道的格局,或是把某個幫會徹底抹掉。
眾人在心底裡暗暗猜測著,卻沒有一個人敢發出一點動靜,所有人都筆直地看向前方,就像戰國時代大名召集武士們商議出征之事,武士們心意已決,隻等待著命令下達就拔刀上馬。
就在此時,大殿外傳來了腳步聲,蒼老的老人和單薄的少年一同走入。
少年渾身濕透,黑色的風衣滴下來的雨水卻不是透明而是血色的,隨著他一步步走近,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迅速在整個空間中彌漫。
少年裹挾著滿身煞氣走向源家家族的位置,平靜的將雙刀放到了桌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那一瞬間,所有人都神色微變。
殿中忽然靜到了極致,雨聲越發清晰起來,絲絲入耳。所有人都看向上杉越,上杉越整了整自己的和服,沒有走向自己大家長的位置,而是站到了少年的身後。
這個舉動令所有人都意外,一時間眾人麵麵相覷,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蛇岐八家奉行著非常古老的家族製度,大家長地位之尊崇,平時一些地位不高的人連拜見的機會都沒有。
可現在他卻站在了那單薄的身影身後,難道這是要傳位大家長了?可是源稚生明明早已不是少主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滿頭霧水之時,少年開口了,驚的所有人睜大了眼睛。
“好久不見啊,諸位。”
源稚女沒有如以往一般壓著聲音,她恢複了自己原有的音調,輕緩低啞,但卻能明顯聽出是個女聲。
瞬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什麼,風魔家主率先開口:“見過少主。”
“見過少主。”所有人異口同聲。
源稚女沒有理會神色各異的眾人,她隻是低垂著眼,注視著麵前的刀,聲音平靜沒有任何起伏。
“就在剛剛,我處決了包括幾個部長在內的四十二個人,其中處死三十人,斷指八人,斷臂四人,知道為什麼嗎。”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敢說話,氣氛沉默壓抑的簡直讓人喘不過氣來,整個大殿安靜得落針可聞。
源稚女也不在乎這些人說不說話,她隻是平靜地繼續道:“不久前,其他國家的混血種組織派人紛紛潛入日本,他們本該沒這麼順利,可是我們裡麵有人在幫他們。”
“就在剛剛,幾個家族最底層的黑道成員被殘忍殺害,可是有誰知道嗎?不說這些底層黑道成員,就連我們自己家族裡麵每天都有人死,又有多少是直接或間接死於我們自己人手上的?”
“自古以來,蛇岐八家都是由八個大家族共同組成,我們互相扶持卻又互相掣肘,從未真正變成過一個整體。”
“我對此很失望。”
有家主皺起了眉,他們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風魔家主再次開口:“少主你想說什麼?”
源稚女終於抬起了眼睛,冰冷的目光掃過了在座的每一個人,而所有接觸到她目光的人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直視。
“我想說,從此以後,蛇岐八家隻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大家長。”源稚女一字一頓的開口:“我不管你們曾經有多少恩怨,又結過多少仇恨,此時必須給我以家族的利益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