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推薦身旁的廢柴師兄,可那冰雕一般的女孩已經轉身離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路明非總感覺她眼底似乎有幾分失望。
也是這個時候路明非才發現,女孩穿了一雙銀色的高跟鞋,水鑽折射著耀眼的光芒,就像是童話裡那雙水晶鞋。
那是一雙舞鞋。
沒來由的,路明非忽然就有些後悔,他想叫住這個女孩,可她已經乾脆利落的離開了,就像是從未來過。
…
“這就是命麼?”燦爛的燈光下,源稚女喃喃自語。
“是啊,這就是命。”夏彌輕聲重複:“是從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好了的,你走到的這一步已經是很多人的夢寐以求了,簡直就是奇跡。”
“但也到此為止了。”
這話說的直白又刺耳,可卻是事實,源稚女知道夏彌沒有騙她。
大概是之前學聰明了,知道源稚女不是她可以隨手補掉的路邊小怪,想要啃掉這塊難啃的硬骨頭隻怕自己也要崩掉幾顆牙,所以這次這位小龍女確實展現了相當的誠意。
既然如此,那就夠了。
源稚女單手牽著夏彌引著她旋轉,另一隻手從裙下的大腿上一帶而過,折刀出鞘寒光凜冽,夏彌一驚,但她很快意識到這一下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掌心在折刀上劃過,淡淡的血腥味彌漫而開,源稚女隨手將折刀插回了大腿上綁著的刀鞘中,抬眼平靜的看著夏彌。
而她的掌心,此刻鮮血淋漓。
夏彌表情略微有些驚訝,她本以為源稚女不會輕易的答應她,因為諾頓當時和她簽訂血契就明顯是隱瞞了真相的。
而她現在既然已經清楚了這份血契對自己不利,自然不會再輕易簽訂,至少夏彌是這麼覺得的。
可源稚女卻用行動告訴了夏彌,她根本不在意這點不公平。
“為什麼?”看著那隻伸到自己麵前的,還在向下滴血的手,夏彌輕聲問:“都已經知道了血契對你不利,不多考慮一下嗎?”
“還是說,你真的以為自己血統還能提升到與我們相當的地步?這未免有些癡人說夢了吧。”
“你的問題真的很多。”源稚女抬起眼,漆黑的瞳子裡沒有絲毫情緒波動,語調平靜滿是漠然:“你直接說簽不簽。”
“這就是讓我彆多管閒事的意思嘍?”夏彌撇了撇嘴:“真是個無情的女人,人家關心你嘛。”
見源稚女毫無反應,似乎根本不在意她說了什麼,夏彌才妥協的:“好吧好吧,反正我話已經說清楚了其他的隨便你了。”
“還有你真粗魯,怎麼動不動就拔刀呢?”夏彌說著,笑了起來,笑容燦爛明媚如陽光:“要曲終了,拉住我的手。”
源稚女皺了皺眉,但還是依言照做。曲終的餘音中,彆的女孩都靜止下來,夏彌卻沒有。
她以手指按住源稚女的掌心開始了旋轉,紅色的裙擺飛揚,仿佛熱烈綻放的赤紅花朵,又像是燦爛燃燒的熊熊火焰。
鞋跟打擊地麵的聲音組成一連串快板,這一瞬間所有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了,無論是用柴可夫斯基筆下的天鵝之死,還是巫山神女在高唐雲散天下的絕唱來形容,都絕不誇張。
夏彌比源稚女要矮上一截,但此時她們都穿著高跟鞋身高倒也匹配,源稚女高舉手臂方便她能支撐,夏彌在她的手上索取力量,以她作為旋轉的支撐。
掌聲,有力的掌聲,不知何時出現在二樓高台的愷撒居然鼓起掌來。跟著他,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掌聲像是一片暴風雨,暴風雨中熾熱的火焰燃燒到了極致,仿佛絕美的天鵝高傲的仰起了頭,播散開的裙擺如同鳳凰的尾羽。
源稚女欣賞著這一幕,仿佛看到那個絕美的女孩在自己手下熱烈綻放,就像一朵美到了極致的花,耀眼的光芒足以灼傷所有人的眼睛。
源稚女猛的伸手抓住了夏彌纖細的手掌,那是舞蹈的最後一瞬,夏彌完成了她最終旋轉,散開的裙擺收攏起來貼著腿,像一朵盛開的花重新收攏為花蕊。
與此同時音樂停止,時間上分毫不差,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們,鋪天蓋地的掌聲將她們包圍。
夏彌沒有像標準的宮廷舞結束動作那樣蹲下行禮,而是緩緩彎腰,像是歐洲貴族紳士那樣牽起了源稚女的手,低頭吻了上去。
但不是吻手背,而是掌心那還在冒血的猙獰傷口。
源稚女看到了她紅唇上的血跡,這個女孩咬破了自己的唇,就在這麼眾目睽睽之下,她們的血液相融,血契形成。
沒有人知道她們此時完成了一場怎樣的契約,隻驚歎於這場舞蹈的精美絕倫。耀眼的燈光下,夏彌抬起眼,那雙精致美麗的黑瞳裡滿是狡黠。
呼吸一窒,源稚女的心跳忽然就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