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個老人,我沒什麼彆的追求了,你們花了五百萬美元從我這裡買到這本書,又讓我出麵轉手賣給他,太繞圈子了,不能直接給他麼?”
“他對家族的安排一直有些抗拒,可能還處在叛逆期吧。”年輕人說:“不過無所謂,所有驕傲的鳥,總有一天都會飛回巢中。”
年輕人抬起頭,聞著空氣中濃鬱的檀香味,目光最後投向了屏風後的大紅嫁衣。
嫁衣的材料是上等湖綢,精美的緙絲邊,貼著鳳凰花紋的金箔,鑲嵌珍珠紐扣和琉璃薄片。
它被展開釘在牆上,還有人用墨筆給它勾勒了一張寫意的新娘側臉,臉上的神韻就像一個眼睛嫵媚的女孩扭頭朝著你輕輕一笑。
“你照著陳墨瞳畫的?”年輕人皺眉:“這也太冒險了,如果愷撒看出來,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我對自己的畫技有信心,更何況我不是沒擺出來嗎?”老人不在意的笑笑:“本來想賣給他再賺他一筆的,結果聽說他居然還沒追到那個女孩?”
“真是難以想象,加圖索家的貴公子居然也會有在女孩身上碰壁的一天,不過這個女孩子真的很漂亮,是個值得入畫的人,讓人手癢啊,如果作為人體模特會很驚豔。”
“彆這麼想,如果那樣愷撒會殺了你,他未必做不到。”年輕人淡淡地說。
“隨口說說而已,更何況我是個已經死了的人。”
“關了這個古玩店,離開這裡吧。彆說什麼你已經死了,是的,在名單裡你已經被劃掉了,但這麼多年,你的老朋友昂熱一直在找你,從未放棄過。”
年輕人冷冷的說:“弗裡德裡希·馮·隆先生。”
老人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弗羅斯特太多話了,他不該跟你說起我的名字,我希望知道我名字的人到你為止,帕西先生。”
“你不必擔心,因為弗羅斯特先生已經死了,他大概再也沒機會來找你麻煩了。”帕西輕聲說:“對我也沒有保密的必要吧,反正我是個活不太久的人。”
年輕人抬起頭,長長的額發散落,露出了兩雙截然不同的異瞳來。
他指了指牆上火紅的嫁衣:“這件嫁衣我買了,還有那張畫能拓下來麼?”
“你對陳墨瞳也感興趣?”老人眼裡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來:“果然是個漂亮的女孩,大家都喜歡她。”
“我有什麼資格喜歡什麼人呢?更何況那是愷撒的新娘。”
帕西笑了笑,眼瞼垂下遮住了眼底的神情:“不過是處在黑暗裡久了,總會忍不住想要多看看鮮活熱烈的東西。”
“就像飛火的蛾子?”老人也笑了,似有意似無意的開口:“可這樣會死的哦。”
“可我的使命,不就是去死麼?”帕西輕聲說:“你也早點離開吧,先生。”
他提著包好的喜服和拓好的畫轉身離去,卻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愣住了。
火紅的法拉利停在巷口,性感的女孩拉著冷漠的女孩蹦蹦跳跳的走進來,帕西見狀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同時將手上的東西藏到了身後。
女孩們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淡淡的暖香迎麵而過,女孩火紅的頭發在陽光下燦爛的仿佛在發光。
帕西知道自己不該看也不能看,可他還是下意識的抬起了頭,目光追隨著那抹耀眼的火紅。
就像是黑暗裡的飛蛾永遠無法拒絕明亮的火焰,哪怕代價是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與此同時,穿著黑風衣的女孩側過了頭,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向了他,雙方目光在空中交彙,帕西立刻像觸電了一樣垂下目光,不敢再看。
年輕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幽深小巷的儘頭,源稚女這才不緊不慢的收回目光,眼底神色若有所思。
諾諾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她興高采烈的推開了古玩店那破舊的門,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同時發出呼喊:“有人嗎?”
“唉,有的有的。”老人連忙從後堂走了出來,看清楚來者後,直接就是一愣。
而源稚女在看到老人麵龐之後,眉頭也是深深蹙起。
也許因為都是歐洲人的原因,又也許是同樣鐵灰色的頭發和灰色的眼睛,明明他們長得並不相似,但看到這個老人的一瞬間,源稚女心裡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名字——
邦達列夫。